温以诚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了高律师。


    高律师缓缓道：“根据我们的调查，当年的确是苏荷给了这个司机不少的钱，让他制造了那起车祸，而原因正是因为她怀疑温女士和陆谨文存在婚外情的可能。”


    “婚外情？”焦玥红着眼眶哼了一声，“妈妈，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你说得对。”温以诚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当年的事我再清楚不过了，你妈妈大学的时候的确和温以诚走得很近，但最后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以你妈妈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留恋一段已经过去的感情。”


    提起已逝的女儿，他的眼里也蓄满了泪水：“后来你妈妈发现焦恩俊出轨，她也是第一时间就提出了离婚，但为了给你争取更多的利益，她才一直拖着……”


    “没想到，居然被那个女人找到了机会。”


    五味杂陈的感情一起涌上心头，焦玥甚至分不清她此刻是觉得荒唐可笑，还是悲哀无奈。


    她曾经深信不疑害死妈妈的是吕秋雅和赵桂香。


    可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是苏荷。


    陆岳明的妈妈……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如此荒诞可笑的理由。


    怪不得苏荷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如此失控，几次三番想让她和陆岳明离婚，大概也是担心自己一直和陆岳明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查出真相。


    她突然明白了，苏荷讽刺自己的那句话。


    如果你不离开陆岳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那此刻呢，她后悔吗？


    陆岳明，她深深爱着的男人，为了他她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他的妈妈却是害死自己妈妈的凶手。


    多么可笑。


    不知过了多久，温以诚的声音仿佛从平行时空传来：“玥玥，玥玥……你没事吧？”


    她渐渐回神，像个木偶一样摇摇头：“我没事。”


    事已至此，温以诚也不得不问出那个问题：“这件事，你要不要告诉陆岳明？毕竟、你们两个现在还是合法夫妻。”


    “如果我们把调查到的证据提交给警方，想必苏荷是逃脱不掉的。”


    焦玥手心的温度已经降至冰点，刺骨的寒冷让她根本没有力气继续思考。


    让害死妈妈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她这么多年积压心底的愿望。


    可这也意味着，自己会亲手把陆岳明的妈妈送进监狱。


    那他们两个人之间，恐怕就再也没有未来可言了。


    温以诚看出她的纠结与痛苦，想了想道：“你现在和陆岳明在一起很幸福，我想你妈妈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得到安慰了，如果说出真相，会毁掉你的幸福，我想你妈妈也不会安心的。”


    妈妈……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焦玥心头炸开。


    “不可以！”她陡然提高音量，“我不能让害死妈妈的凶手逍遥法外！”


    “如果明知害死妈妈的人是谁，我却假装不知道的话，那我还配做妈妈的女儿吗，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她没有办法把妈妈的死建立在自己的幸福之上。


    “再说，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以后又怎么能坦然面对他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是啊，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只要他们还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只要她一看到陆岳明的脸。


    就会想起这件事。


    “先不说这个了，今天很晚了，最近你也很累，不如再放一放吧。”温以诚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已经让人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今晚你就在这里睡吧。”


    “不、不用了……”焦玥面无表情的起身，声音已经虚到了极点，“外公，我想一个人静静，我先走了。”


    “可是你现在的状态……”温以诚放心不下。


    焦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放心吧外公，我不会那么脆弱的。”


    说完她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温以诚目送着她离开，叹了口气，高律师不安的问：“您现在告诉她这些，对焦小姐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


    “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温以诚推了推眼镜，目光从刚才的温和变得锐利起来，“不管这个真相揭不揭开，苏荷这个女人都不能继续留在A市了。”


    “是的。”高律师赞同的点点头。


    ……


    离开老宅，焦玥打了辆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已经十一点多了，陆岳明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


    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拼命让自己无视这个名字。


    短信也是一条接一条的发了过来。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屏幕上老公两个字在黑暗里闪烁着。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已经很晚了，发个定位，我去接你。”


    “……”


    她再也按捺不住崩溃的情绪，靠着车窗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声嘶力竭，泪水几乎将整座城市淹没。


    除了妈妈去世的那天，她还没有这样痛哭过。


    前面司机以为她是半夜失恋的小姑娘，还热心的安慰着：“小姑娘，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哎呀，小两口吵吵闹闹很正常，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路边闪过一个招牌，缪斯酒吧。


    她让司机停下车，顶着两颗红肿的眼睛走了进去。


    找了一个最僻静的位置坐下，她直接点了十几瓶啤酒开始埋头喝了起来。


    这是她逃避现实的方式，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酒精顺着血液流进身体，她渐渐感到整个世界在颠倒，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焦玥，你怎么在这里？”脑袋上空，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


    焦玥摇晃着抬起头，看见沈傲的脸在灯光下虚幻不清：“要你管！别来烦我！”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沈傲看着她哭红的眼和满桌的酒瓶，眉头深深皱在一起，“赶紧跟我走。”


    说着他伸手想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焦玥一把甩开他，苦笑着喊了起来：“都说了不要你管，你算老几啊，赶紧给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