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作品:《第一仙宗养成手册》 满座哗然,但比所有人动作更快的,是谢云迢起身上前,凌冽的剑意破空而去,拦住了沈容姬还想往前走的脚步。
“你来做什么?怎么进来的?”
他缓步挡在孟星遥和危梦之的跟前,眼锋如刀,似乎沈容姬敢再往前走,天行十一剑法就会即刻出阵,将她钉死在当场。
沈容姬果然犹豫着止住了步伐。
但这并不妨碍她那一张嘴还能继续说话。
“阿遥,我真伤心,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你为何最后还是没给我下帖子?”
她轻笑一声,那原本清秀的面貌因一直仿着她打扮,竟也染了几分明艳妖冶的味道:“还是说,你不敢给我呢?”
身后的宾客窃窃私语,孟星遥低垂着眼眸,袖中的手握了又握。
苏祈月看不下去了,也跟着过来,但还保持着温和得体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容姬,帖子是我派的,应当是我忙漏了,真是对不住。你来了,就先入座,回头我自罚三杯,再看如何补偿你,好吗?”
沈容姬摇了摇头。
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看向孟星遥的眼神,落到了危梦之身上:“你一定很好奇,大典那天他消失了那么久,到底去了哪里吧?”
“我告诉你,那天他……”
“够了!你闭嘴!”
危梦之厉声喝斥,这一声太过震耳,吓得沈容姬的话停了半截。他吼完之后即刻慌张地扶住孟星遥,试图将她搂进怀中安慰。
沈容姬的嘴角泛起冷笑,她紧盯着面无表情的孟星遥,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演得好好啊,可是自欺欺人有意思吗?你的未婚夫君睡了我,还让我怀了孩子,你那么聪慧,恐怕大典的当天就已经猜到了吧!都这样了,你还要结啊,孟星遥啊孟星遥,你也不过如此啊。既然这样,那日后我们共侍一夫,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话音未落,突然感觉脊背攀爬上一股刺骨悚然的凉意,肌肤瞬间漫出鸡皮疙瘩。
有冲天的剑气刹那间降至头顶,下一刻便会将她穿成刺猬。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她看见那原本对她怒目而视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而站立在中间的孟星遥冷冰冰地抬起头直视自己,一双眸子深若寒潭,里面是浓烈得化不开的杀意。
沈容姬惊恐地张大嘴巴,摔倒在地。
然而只是一瞬,那冲天的杀气被一股威压猛地弹开,化为无形。
高座之上的黎煊站起身,沉着威严的声音传来:“阿遥,今日是你大婚。”
满座鸦雀无声。
身着喜服的孟星遥缓缓转过身,看向黎煊,又环顾四周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到危梦之身上。
危梦之看着她,眼里满是急切和担忧,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抬脚往外走去。
美丽的孔雀裙摆拖曳过富丽堂皇的大殿,她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又沉重,最后她转过身,摘下手上的红玉桃枝手镯,重重地砸在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玉镯碎裂一地。
“这婚,我不结了。”她说。
“阿遥!”
危梦之踉跄奔跑而来,试图抓住她翩飞的衣角,却被沈容姬一把拉住。他愤怒地想踹开她,可她却如同溺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怎么都甩不开。
重春和池苒等人反应过来,急忙都奔出来寻她,但还是晚了一步。说完那句话,她早已御风而去,飞也似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精致的婚服太过沉重,孟星遥一边出走,一边将身上多余的礼服、冠冕、首饰,一点一点地摘掉。
她漫无目的地飞着,一直到再也听不见人声,才放缓了脚步。
天公爱凑热闹,仿佛还嫌她不够狼狈似的,明明是精心选过的良辰吉日,居然开始细细密密地下起了雨。
她孤零零地随意走着,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明明已经离开好一会儿,可心跳如擂鼓,愈演愈烈,仿佛就在她的耳边炸响。
方才对沈容姬露骨的杀意,让她一阵后怕。
她伸手想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可看见空空如也的手腕,却让她更加喘不上气。
太冲动,实在是太冲动了,明明还可以有其他法子解决,为什么要这么冲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年少时在天玄学宫因犯错而受罚的情形,那时的她尚敢不服气地同黎煊顶嘴,却不料他冷笑一声,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她,转头给一旁乖乖受罚的谢云迢又加了几重禁制。
她瞬间慌乱,尖叫着挡住痛苦的谢云迢,怒目而视,气得恨不能和他同归于尽。
“没本事就老实挨罚。”黎煊说,“冲动有用吗?你这点能耐,除了把事变得更糟,能改变什么?”
他的眼神淡淡,尽是嘲讽。
这人从来就爱杀人诛心,而且知道捅哪里最痛。
她仰起头,细密的雨丝落下,分不清滚落脸颊的,是雨还是泪。
三月的天气还带着凉意,可她却浑身滚烫,跪倒在地。修士的身体经煅体之炼,素来强健,但并不代表百病不侵。
有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一身白衣,穿过雨幕,撑着油纸伞走到她身边。
她看见他的面容,忽然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拉住他的袖子,委屈至极地喊道:“师父……”
消失了很久的元桓景诧异地看着她,他的手背覆上她的额头,眉头紧蹙,随后俯下身子,将昏迷过去的她抱起。
醒来时外面倾盆大雨,似天幕撕裂一般。
一觉沉睡,黑甜无梦。
孟星遥睁开眼睛,她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很久没有安心睡过一次觉,自执掌归明要务、受重任于衡天盟以来,焦虑和烦躁总是如影随形地伴着她,池华殿没日没夜地燃着宁神香。
她不是个擅长处理这些事的人。
今夜难得一觉香甜,醒来时缓了好一会儿才聚焦了视线。
她坐起身,屋子里不大明亮,但烛光柔和,空气清甜。竹桌前坐了一位素衣男子,正捧卷细读,见她醒了,他站起身,行了一礼,柔声问道:“师伯,你好些了吗?”
孟星遥眨眨眼,她隐约记得自己昏迷前看见了元桓景,原来是梦也不是梦。
眼前的男子和元桓景有着五分相似的面貌,可是并不是他。她记得他的名字,叫叶韶景,是归明仙府座下春来堂的一位普通弟子。
她点点头,两人一时无话,此时突然有东西从她的额头上掉了下来。
原来是一块浸了水的小白布,她错愕地拿起来,又往旁边一看,水盆里还浸泡着好几块。
这是什么年代的办法?
叶韶景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我法力低微,你烧得太厉害,我只能用这种土法子了。”
孟星遥闻言仔细地打量了他,忽然问道:“你在春来堂过得不好吗?”
叶韶景似乎没料到孟星遥居然还记得他,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自我介绍又咽了回去,他摇摇头,语气释然:“能有一个地方肯收留我已经很好,凌远不敢奢求太多。”
她没说什么,起身下床,在这间简陋的竹屋里踏着烛光缓步环顾了两圈。屋子不大,家具也很少,看起来都像是自己做的,粗糙简易,但摆了很多的书,帘子后面还有个大书桌,桌子和墙上铺满了很多画纸和草稿。
“你住在这儿?”
“也不是,平日还是在春来堂的弟子居,这里是小翠竹林,也没什么人会来,所以我就……”他这才意识到什么,有些忐忑地说道,“若是不能私建,我即刻就拆了。”
原来自己跑来了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小翠竹林靠近斗崖天堑的后方,又没什么灵草灵兽,就一片空落落的竹子,也不大,拿来练功也不合适,基本不会有人靠近这里。
孟星遥点点头:“确实如此,未曾上报,私自搭建,不仅要拆,还要记过。”
叶韶景的头耷拉下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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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道,“你是不是会做饭,我饿了,你先烧顿饭给我吃。”
这个要求挺突兀的。叶韶景愣了一下,见她认真地盯着自己,便点头应道:“好。”
叶韶景的厨艺说不上好坏,条件有限也弄不出什么菜,索性就简单地煮了一碗阳春面,还斥巨资加了颗蛋。
他忐忑地端过来,心里还隐隐打着鼓,好在那锦衣玉食的仙者并不嫌弃,干脆利落又优雅地坐于桌前,拿起了筷子。
看起来是真的饿了。
叶韶景还未辟谷,此时闻着面香,也有些饿了,但又不敢直视尊者用餐,干脆去另一旁收拾杂物。
然而如此安静的时刻,耳边却传来隐约的抽泣声,他诧异地循声望去。
孟星遥居然在哭。
那人前高贵清冷的摇光仙君,此刻望着眼前只吃了几口的面,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滚落,像脱了线的珍珠。
叶韶景愣住了。
但他不敢吭声,也不好吭声。昨日他一直待在这儿,不知道大殿发生了什么,但是谁不知道昨天是什么大日子,新娘子没在婚宴却跑来这里,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好在孟星遥没给他做选择的机会。
她似乎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轻轻抬眼,叶韶景猛地一阵晕眩,再睁眼时,他居然被挪到了屋外。
他捂着小心脏扑通扑通,直面实力的悬殊让他一阵后怕。
……这路边晕倒的人,是不是不该乱捡啊?
连天的雨势来去匆匆,很快便露出了天光的一角。
叶韶景发给师兄弟们的传音也终于有了回信,知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们没理他的原因——是昨夜归明上下一片混乱,掘地三尺去找失踪的新娘子。
师兄给的留信最后一句是“谁能找到首座长老,谁就能得到重赏,想要什么都有!”
叶韶景看完最后一个字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孟星遥从里走出,恰好与他四目对视。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但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应当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看见他略显慌乱的表情时并不意外,整个人淡然疏离,像一尊美丽无暇的白瓷玉雕仙女像一般。
两人相顾无言,叶韶景纠结万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按他们的效率,应当最迟下午,便会找到这片竹林了。”
“……”,孟星遥有些诧异,“我不会怪你……”
她说的是真心话。他俩非亲非故,此举人之常情。
“我知道……”叶韶景攥紧衣角,又慢慢松开,“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喜欢来这里,如果供出你,这里也不会有了。”
直到此时,孟星遥才开始真正打量起这个和元桓景有着五分相像的师侄。
他的身世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有些可悲。
幼年孤露,流落山林,被一群妖狐捡去,理当是留着当储备粮,却不知为何没吃,反而让他意外长大。等妖巢被剿,他被救下时,已经十八有余,不会说人话,更不敢见人。
有好心人见他可怜,给了他一个活计赖以生存,不至于饿死。他磕磕绊绊地适应人类生活,学习识字,也算是活了下来,一直到归明宗布道招生,他碰巧有点灵脉,便被收入了宗门,兜兜转转去到了春来堂。
但也是入门之后才发现,他那灵脉,并非真正的灵脉,而是混杂了妖血的废脉,空有寿命,却阻塞停滞,难以修炼,只能一直当一个不老的废物,直至某天妖力枯竭,才能慢慢老死。
这样的人,身份很是尴尬。
人妖自古两立,不共戴天,更别提前任妖皇庆离携妖部扶持魔祖重渊,虽然后面两者反目,但妖族魔修早已血脉混杂,你中有我,难以分割。
大荒之壤上存在人妖相恋而诞的半妖,人人厌恶,而他的处境亦不比半妖好多少。
尽管与天生的半妖相比,他身世更惹人同情,情有可原,不至于被到处追打,但左右两边,都没有愿意真正接纳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