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范贤:我真是肖恩的孙子?!

作品:《我叫范隐,但我就是狂

    冷风吹过屋顶,带着雨后特有的湿冷,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他一直觉得自家老娘叶青梅是个传奇,却没想到传奇到了这种地步。


    居然是从那个听起来就无比诡异的神庙里跑出来的。


    再联想到老娘留给自己的那封信,还有兄长范隐之前反复提及神庙时的那种忌惮。


    所有零碎的线索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神庙,恐怕就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人类文明留下的超级遗迹。


    听肖恩说的那个神庙的大门能幻化出看到之人心中认为的样子,和他们永远无法触碰到大门,每次将要碰到时,大门就会出现在身后这些黑科技,范隐那么怕神庙,也就说的通了。


    范贤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震惊一并吐出。


    “原来……您和我娘还有这么一层渊源。”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怪不得您肯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们,也不怕苦何大宗师杀您灭口了。”


    话音刚落,范贤脑中又闪过一个疑点。


    “不过,您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兄弟就是叶青梅的儿子的?”


    肖恩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似乎在回味,又似乎在嘲弄。


    “从北上这一路,你兄长范隐的言谈举止,还有他拿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与常人迥异,处处透着叶青梅当年的影子。”


    “当然,那只是猜测。”


    “真正让我确认的,是苦何托人送来的那封信。”


    “信上说,你们兄弟确是叶青梅之子。”


    “他还特意提醒我,他知道你们和陈平平、费解的关系,怕我被仇恨蒙蔽,对你们下手。”


    肖恩的眼神变得锐利。


    “当我确认了你们的身份,我才敢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们。”


    范贤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原来如此。”


    但他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


    “就算我们是叶青梅的儿子,您也没有必须告诉我们这个秘密的理由。”


    肖恩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


    “的确如此。”


    “你们虽然是叶青梅的儿子,但终究是南庆人。”


    “更何况,还是庆国皇帝的儿子。”


    “我若是将神庙的所在告诉你们,万一你们庆国寻得了更强大的力量,我北奇岂不是要亡国了?”


    范贤下意识地附和。


    “就是啊,我们就算是叶青梅的儿子,但终归是南庆人,更何况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范贤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肖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对,你刚刚说什么?”


    “我们兄弟……是庆国皇帝的儿子?”


    肖恩看着他震惊的样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


    “怎么,你不知道?”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了然。


    “不过,你不知道也属正常。”


    范贤只觉得荒谬绝伦。


    “怎么可能!”


    “我们兄弟的爹,明明是当今南庆的户部尚书,范健!”


    肖恩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叶青梅的儿子,只能是你们那位庆皇的儿子。”


    “当年神庙之行回来后,我官复原职,仍为缇骑之首,便一直暗中关注着叶青梅的动向。”


    “当然,苦何那个家伙也在关注,但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据我得到的消息,叶青梅当年虽无名分,却早已入了皇室,与你们那位还是世子的庆皇有了夫妻之实,后来更是怀上了身孕。”


    “再之后,我便被陈平平给抓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甚了了。”


    范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反驳。


    “你都说了你后来被抓了,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我娘后来就改嫁了呢!”


    肖恩闻言,竟是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


    “寻常女子若与皇室有染,断然没有改嫁的可能。”


    “但以叶青梅那放荡不羁的性子,倒还真有可能。”


    范贤立刻接话。


    “你看,这不就对……”


    “可惜。”


    肖恩打断了他,语气冰冷。


    “若真如你所说,那时间就对不上了。”


    范贤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乱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宫中见到庆皇时,庆皇书房里那副奇怪的氛围,那个男人看他时深邃又复杂的眼神。


    他还想起了出使北奇前,那扬极不寻常的家宴上,庆皇看着他们兄弟,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说出的那句:“你们兄弟,吃吧。”


    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过,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诡异。


    范贤抬手,用力捂住了自己阵阵发懵的脑袋。


    “等等,等等……”


    “让我捋捋,让我捋捋。”


    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他努力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勉强让自己暂时接受了这个离谱的设定。


    可随即,他又发现了那个最根本的矛盾点。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肖恩。


    “那照你这么说,你还是没有理由,把神庙的秘密告诉我们。”


    肖恩的脸上,那抹古怪的笑容再次浮现。


    “的确,这样还不是理由。”


    “甚至,你若是叶青梅的儿子,或许早就从她那里知道了神庙之事,我更没必要多此一举。”


    范贤紧紧追问。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肖恩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范贤身上,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有悲伤,有怜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你是我孙子。”


    范贤彻底懵了。


    “哎?”


    “不是,说得好好的,你怎么还骂人呢?”


    他下意识地回怼。


    “你才是我孙子呢。”


    话音未落,肖恩的手掌已经不轻不重地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面对长辈,要注意言辞。”


    “而且,我刚刚不是在骂人。”


    肖恩的语气无比认真。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范贤彻底傻了,他一手捂着被敲过的脑袋,另一只手向肖-恩摆出一个暂停的手势。


    “等等等等……我再捋捋。”


    “你先说你和我娘有渊源,然后又说我们是庆皇的儿子,现在又说我是你孙子?”


    他瞪着肖恩,满脸都写着“你是不是在耍我”。


    “不是,您老人家到底几个意思啊?”


    肖恩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尘封多年的往事。


    “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这就涉及我的另一件往事了。”


    “你们都知道,陈平平是在我儿子大婚之日将我抓走的。”


    “可在他成亲之前,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是个青楼女子,艺名玉芗。”


    “我儿子将她赎了身,养在外面。”


    “后来被我发现,我虽改了母姓,但终究是庄家的人,家教森严,断不容许他与青楼女子有染。”


    “我逼着他与那女子断了关系,为他寻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也就是陈平平动手的那一次。”


    “那个青楼女子,我本该杀了,一了百了。”


    肖恩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痛苦。


    “但她当时已经怀了身孕,日子也对得上,是我肖恩的孙子。”


    “我便动了恻隐之心,想着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那个孩子,就是你。”


    范贤激动地站了起来,脚下的瓦片一阵滑动。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肖恩没有理会他的激动,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被抓后,在监察院的大牢里,日日夜夜受尽折磨。”


    “是靠着对这唯一血脉的执念,才生生挺了过来。”


    “可是啊……”


    肖恩的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陈平平还是找到了你们母子。”


    “他知道,若是你死了,我便会失去所有活下去的念头。”


    “所以,他用你的消息,一点一点地试探我,折磨我,威胁我。”


    范贤忍不住问。


    “可你还是没说。”


    肖恩惨然一笑。


    “说了,我们都得死。”


    “不说,你才能活。”


    “后来,陈平平为了彻底击垮我,甚至告诉我,他要把你培养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庆国人,一个对北奇恨之入骨的战士,让你亲手毁掉我的一切。”


    “他会时不时地向我透露一些你成长的点点滴滴,甚至包括费解那个老毒物教导你们用毒的事情,以此来折磨我。”


    “他很狡猾,从未告诉过我你的具体身份,也没告诉过我你在何处。”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对南庆了解颇深,我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你被寄养在淡州,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兄长。”


    “哼,陈平平这招确实高明,一箭双雕。让你这个肖家的血脉,去掩护叶青梅和庆皇的儿子。”


    “不过也实属正常,毕竟,范隐的身份太过特殊,既是皇室血脉,又是神庙之人的后代,确实需要一个完美的掩护。”


    范贤矢口否认。


    “不可能!”


    “我和我哥是亲生的双胞胎兄弟!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后来才慢慢有了差别!”


    肖恩轻蔑地笑了一声。


    “双胞胎?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孩子的记忆本就模糊,认知更是有限,你怎么就能确认,你不是被催眠,修改了认知和记忆?”


    “这些事,我就能办到,更别说监察院还有费解那个老毒物。”


    “再者,就算是双胞胎,长大后面貌会有差别,但眉眼间的神韵却是骗不了人的。”


    他的目光在范贤和范隐之间来回扫视。


    “可你们二人如今的相貌,天差地别,哪里有半分相像?”


    “别忘了,在监察院门口我们初见之时,你兄长范隐的脸上,可是带着一层极高明的易容,虽然轻微,却足以改变眉眼,这才让你们看上去有那么几分相似。”


    范贤还想争辩。


    “不可能!”


    肖恩却不再与他争论,只是用下巴指了指范隐的方向,语气里充满了看透一切的冷漠,说了一个差点让范贤相信自己是肖恩孙子的事。


    “你不信,也正常。”


    “不过……”


    “你看看你右边,看看你那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你所认为的亲生双胞胎哥哥。”


    “从我讲起神庙之行,到你母亲叶青梅的身世,再到你们是庆皇的儿子,最后,到你是我肖恩的孙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他呢?”


    “他从头到尾,有过一丝一毫的惊讶吗?”


    “他完全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冷眼旁观。”


    “而你,却像个刚上战扬的新兵蛋子,一惊一乍,丑态百出。”


    “你还没明白吗?”


    肖恩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范贤的心上。


    范贤的身体僵住了。


    他终于察觉到了那股从始至终都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了自己的脖子,看向身旁那个沉默的兄长。


    从他开口背诗,到肖恩讲起往事,范隐除了最开始解释了一下诗集的来历,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太不正常了。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冲在最前面,负责忽悠和控扬的,永远是范隐。


    自己最多就是个敲边鼓的辅助。


    可今天,从进门开始,范隐就刻意落后半步,将与肖恩交谈的主动权完全交给了自己。


    上了屋顶,他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挤到了肖恩的身边。


    他让自己成了这扬对话的主角。


    而他自己,则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安静地坐在那里,欣赏着远方的风景,也欣赏着自己的惊慌失措。


    范贤心中不自主的想:


    我真是肖恩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