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小皇帝要杀沈重的原因

作品:《我叫范隐,但我就是狂

    亭中,虽是白天,但因为北奇太阳下山比较早,所以此时已经点上了蜡烛,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小皇帝看着范隐,沉默片刻后,端起茶壶,再次为自己续上一杯,动作平稳,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海棠垛垛则抱臂跪坐在于一旁,那柄短斧就放在前方,她整个人像一尊蓄势待发的石雕,只有偶尔蹙起的眉头泄露了她的不耐。


    “范公子既然想知道,朕也就简单说明一下。”


    小皇帝放下茶壶,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


    “朕说过,这沈重只忠于母后。”


    “朕未来掌权,是板上钉钉的,有这么一个只知母后不知朕的锦衣卫指挥使在,就是一大阻碍。”


    她的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君主威严。


    “除掉沈重,既是为朕清除未来的障碍,也是……母后给朕的一个考验。”


    范隐闻言,左臂驻在桌子上,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桌子,脸上露出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


    “那也没必要非要杀了啊。”


    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捻搓,像是在替她们盘算。


    “沈重怎么也算是你们北奇一大忠臣了,这些年为了你们母女俩掌控北奇朝堂,没少出力吧?”


    海棠垛垛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似乎对范隐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极为不屑。


    “夺了他的权不就行了?”


    范隐继续他的“建议”。


    “沈重自己都说过,他的一身荣辱,皆系于太后。最后只要太后下一道旨意,不就能让他摇身一变,成为陛下您的左膀右臂了?”


    小皇帝端起茶杯,动作一顿,随即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里满是轻蔑与嘲弄。


    “沈重真这么说?”


    范隐摊了摊手,一脸诚恳。


    “当然。”


    “哼。”


    小皇帝又是一声冷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凤眸中寒光闪烁。


    “他要是真有他表面上那么忠心,母后又岂会允许朕对他赶尽杀绝。”


    这话里有话。


    范隐立刻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双眼放光,压低了声音。


    “你港。”


    海棠垛垛被他这副市井无赖的模样气得翻了个白眼,却终究没有出声打断。


    小皇帝瞥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他的小动作,自顾自地往下说。


    “母后宫里,一个陪了母后很多年的嬷嬷,前些日子死了。”


    范隐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些信息。原著里,沈重与范贤第一次见面时,好像就杀了一个老嬷嬷。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扮演着一无所知的听众。


    “和沈重有什么关系?”


    “是他杀的。”


    小皇帝的语气冰冷如霜。


    范隐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惊讶。


    “为什么?”


    “因为朕收买了那个嬷嬷。”


    此言一出,亭中空气再次一紧。


    “在如今朕和母后演出这副帝后失和、严峻对立的戏码下,这个嬷嬷收了朕的好处,此举,便是背叛母后。”


    范隐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那沈重杀得没错啊,杀个叛徒而已。”


    他话锋一转,又露出那种标志性的、欠揍的疑惑表情。


    “可话说回来,陛下您和太后不是在演戏吗?还真金白银地去收买一个嬷嬷做什么?”


    “难不成……假戏真做了?你们母女真的开始争权了?”


    “当然不是!”


    小皇帝立刻否认,她看着范隐,像在看一个愚蠢的白痴。


    “那个嬷嬷,根本就是朕与母后一同布下的一个局。”


    “一个……针对沈重的局。”


    范隐的表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他坐直了身体。


    “果然,沈重上钩了。”


    小皇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


    “他查到那个嬷嬷有被朕收买的迹象,便完全不顾那是跟了母后多年的老人,也完全没有向母后请示过一句。”


    “他甚至没有想过,那会不会是母后故意放出的诱饵。”


    “就因为朕赏了那嬷嬷一些银子,几亩薄田,他就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杀了。”


    说到这里,她再次冷笑。


    “可他也不动脑子想想,那嬷嬷是母后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区区一点小恩小惠,朕当真能买动她?”


    范隐听完,长长地“哦”了一声,拖长的尾音里带着一丝了然。


    “沈重,已经逐渐不受太后掌控了。”


    “这才是陛下非杀他不可的真正原因。”


    “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小皇帝端起茶杯,目光幽深。


    范隐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哦?还有?”


    “行了。”


    小皇帝打断了他。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原因,朕不想多说。”


    范隐识趣地耸了耸肩。


    “那行吧。”


    小皇帝放下茶杯,杯底与石桌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响,她似乎想借此结束这场令人心力交瘁的谈话。


    “朕要杀沈重的问题,已经解答了。”


    “范公子可还有其他问题?”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逐客之意。


    “那就请范公子一并问了吧。朕也一并解答了,然后就请范公子麻溜地回使团,再麻溜地滚回你们南庆去!”


    范隐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陛下,这么急着哄外臣走,还想让臣直接回国?”


    “可外臣还没把肖恩老前辈还回来啊。”


    “也还没能参加贵国太后的寿宴呢。”


    “用不着了!”


    小皇帝断然拒绝。


    “母后已经吩咐,明日自会派人去使团接收肖恩。”


    “至于寿宴,”


    她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讥讽。


    “那是沈重想借此拖延换人日期,好多几日审问言冰芸,好套出你们南庆在上京城的谍网。”


    “如今言冰芸已经被你们救回去了,这寿宴,自然也就没有拖延你们的意义了。”


    “范公子,还是早日回南庆吧。”


    范隐却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地摆了摆手。


    “别啊!外臣还想参加贵国太后的寿宴呢。多热闹啊。”


    “而且外臣还打算,亲自将肖恩老前辈交还给贵国大将军上衫虎。亲眼看着肖恩老前辈和上衫虎大将军父子团聚,双剑合璧,祸乱……啊,不是,”


    他及时改口,笑容灿烂。


    “应该是为了你们北奇的再次伟大,发光发热。”


    啪!


    一声巨响,小皇帝的手掌重重拍在石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不行!”


    “肖恩绝对不能交到上衫虎手上!”


    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最后一丝伪装的镇定也宣告破碎。旁边的海棠垛垛更是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右手已经再次握住了斧柄,肌肉紧绷。


    范隐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们的激动,继续用那种天真无害的语气火上浇油。


    “怎么了?”


    “据外臣所知,上衫虎大将军可是肖恩老前辈的义子,他们父子二人感情深厚,情比金坚啊。”


    “甚至在外臣的使团还在我庆国境内时,上杉虎大将军就迫不及待地想来接回肖恩老前辈了。”


    “说起来,外臣能进阶九品,也多亏了上衫虎大将军的‘帮助’呢。”


    “要不是外臣据理力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肖恩老前辈早就被上衫虎大将军带回你们北奇了。”


    他每说一句,小皇帝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到最后,那张俏丽的脸庞已是乌云密布,仿佛随时会降下雷霆暴雨。


    “范公子,”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挤出这句话,“希望你不要在这里,明知故问。”


    “肖恩到了上衫虎的手里,这件事的影响,不亚于你刚刚说的,那个有关朕的秘辛流传出去!”


    范隐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认真辩驳的模样。


    “不一样啊。外臣刚刚说的那个秘辛,一旦流传出去,在苦何大师没有坐镇上京城的情况下,可能会直接导致你们北奇江山易主,改朝换代。”


    “而肖恩到了上衫虎手里嘛……”


    他摸着下巴,慢悠悠地分析道:


    “最多,也就是上衫虎没了后顾之忧,带着肖恩和手下一众亲信,回到北境,登高一呼,起兵造反,黄袍加身。”


    “你看,后者最多只是让上杉虎割据一方,还不至于让贵国立刻改朝换代。”


    “陛下,依旧是陛下啊。”


    “范隐!”


    小皇帝低吼出声,那双凤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范隐仿佛没听到她的警告,自顾自地推翻了自己的设想。


    “嗯……也不至于,毕竟大军的粮草还需要朝廷提供,他应该不敢乱来。”


    “范隐!!”


    小皇帝的声音又高了几分,带着颤音。


    海棠垛垛握住斧柄的手上,青筋暴起,关节咔咔作响。


    范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哦,不对!好像因为贵朝认为与我庆国的战争才是重中之重,一直不怎么重视北境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贵朝好像早就给了北境大军自筹粮草的权力啊。”


    “啧啧啧,真是不怕养出个安禄山啊。”


    小皇帝虽然不知道“安禄山”是谁,但从范隐的语气和上下文来看,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概率和她那个篡夺了前朝江山的将军爷爷差不多。


    “范隐!!!”


    这一声怒吼,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眼看小皇帝急得快要掀桌子了,范隐赶忙抬起双手,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


    “哎哎哎,陛下,冷静,冷静啊。”


    “我就随便说说,分析一下可能性嘛,陛下您怎么还急了呢?”


    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让小皇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呼……”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行了,范公子,不要再挑战朕的底线了。”


    她死死地盯着范隐,那目光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洞穿。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