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回使团驻地

作品:《我叫范隐,但我就是狂

    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们微微一怔。


    只见那宅邸之前,黑压压地聚集着一大片人,人声鼎沸,喧嚣直冲云霄。


    范隐目光锐利,扫过人群,清晰地看到外围有不少人腰间悬挂着兵刃,或是手中直接提着各式武器,寒光在午后阳光下若隐若现。


    他心下微动,暗忖莫非是沈重故技重施,又像原著中那般,煽动了北奇的武夫前来寻衅滋事。


    虽说他们进城时,并未上演单刀护旗那般惊世骇俗的戏码,却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范贤对那些所谓的上京“寻常”百姓动了手,而他范隐更是直接威逼锦衣卫,当街抓捕了那些挑衅的“普通人”。


    如此想来,他们南庆使团此番行径,确实颇有几分耀武扬威、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目中无人的意味,惹得这些北齐武者义愤填膺,前来寻仇,倒也合情合理。


    范贤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阵仗,眉头微微皱起。


    “哎呦,我去,怎么这么多人啊?”


    他伸长脖子,努力想看清人群中的情况。


    “我看这外围还有好多人带着兵器,这是干什么的?”


    “是不是因为咱们进城的时候那副嚣张的表现,点燃了北奇武者的血性,所以来找我们,想把我们线下单杀吧?”


    范隐又朝人群中细细打量了几眼,眼神深邃。


    “应该不是。”


    他缓缓说道,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我们怎么说也是使团,他们就算想找我们打架出气,也应该按照他们北奇的规矩,下战书。”


    “他们北齐的规矩就是武者要找人决斗,下战书的方式,便是将刀掷于敌人脚下。”


    “我刚刚瞄了几眼,没人扔刀啊。”


    范贤闻言,也踮起脚尖,使劲往前瞅了瞅,人群虽然拥挤,却的确未见有人做出掷刀的举动。


    他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难道是来抗议的?”


    “还挺文明的?”


    范隐一摊手,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


    “谁知道啊?”


    “要不去问问?”


    范贤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也对,我去问问。”


    话音未落,他便迈开步子,朝着人群后方走去,范隐则依旧立于原地,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一切。


    范贤挤到人群边缘,目光逡巡片刻,随即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人身着朴素的衣衫,身材却异常壮硕,腰间挎着一把长刀,发型略显凌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江湖武者的粗犷气息。


    范贤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壮汉猛地转过身,一张布满横肉的脸庞瞬间映入范贤眼帘,更骇人的是,一道狰狞的刀疤从他左边眉骨一直划到嘴角,令他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几分煞气。


    他那双冷酷的眼睛扫向范贤,仿佛淬了冰一般,似乎在无声地宣告:“我在大润发杀了六年的鱼,我的心早已跟杀鱼的刀一样冷了。”


    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壮汉上下打量了范贤两眼,见他衣着光鲜,气度不凡,脸上的凶煞之气竟奇迹般地收敛了几分,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用一种与他外貌极不相符的平和语气说道,那声音听上去,甚至带着几分温厚与和善。


    “敢问公子,有何事?”


    范贤听到这人如此和善的语气,与他那凶神恶煞的长相形成了鲜明对比,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拱了拱手,客气地问道:


    “敢问兄台,你们聚在这里,是为何事啊?”


    那壮汉闻言,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


    “哦,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这不是今天南庆的使团进城了嘛。”


    “这里就是他们的驻地。”


    范贤心中更添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个我知道啊,可是在下很疑惑您,以及这么些人在此,是为了何事啊?”


    “不会是为了使团进城时,搞出的那档子事儿吧?”


    那壮汉闻言,脸上反而露出了困惑的神色,率先反问道:


    “进城的事儿?这南庆使团进城发生了何事?”


    范贤一听,与远处凭借敏锐耳力将一切尽收耳底的范隐对视一眼,心中了然,看来锦衣卫那边果然封锁了消息。


    范贤立刻打了个哈哈,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一点小误会而已。”


    那壮汉“哦”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追问,显然对此并不十分在意。


    他转而解释起自己以及众人聚集于此的缘由,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莫名的兴奋与崇敬。


    “公子不是问我来此的目的嘛?”


    “其实是因为,这南庆使团的领队,正是大名鼎鼎的范隐公子和其弟范贤公子啊!”


    “我,不,是我们这里所有读书人,都是特意前来拜见范隐和范贤二位公子的!”


    范贤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拜见?”


    “读书人?”


    他不由自主地又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位刀疤壮汉一眼,那眼神中的怀疑毫不掩饰。


    壮汉似乎看出了范贤的疑虑,朗声说道:


    “是啊,拜见他们啊。”


    “还有,我读书人的身份怎么了?难道不像吗?”


    范贤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指了指壮汉的装扮与兵器。


    “实在是,兄台您这副装扮……”


    那壮汉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爽朗一笑。


    “哎呀,这就是小兄弟你,以貌取人了不是?”


    “在下,可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范贤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长刀上,挑了挑眉。


    “那这个呢?”


    壮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抬手拍了拍自己的佩刀,解释道:


    “小兄弟一看就不了解我们这上京城。我们这上京城,你别看是我北奇国都,繁华似锦,但暗地里可是鱼龙混杂,危险得很呐。”


    “说不定,哪天走进哪条深街小巷,就从此人间蒸发,再也找不着了。”


    “这个,纯属防身之用。”


    范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理解,理解。”


    那壮汉却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范贤并未真正明白。


    “不,不,我一看小兄弟你就不了解。”


    说着,他竟从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了一本略有些陈旧的书册,封面上赫然写着《诗集》二字。


    接着,不等范贤再问,那壮汉便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这范隐和范贤公子,那可是被世人尊称为诗神与诗仙的存在啊!这对诗神、诗仙兄弟,据传只是南庆一个小小侍郎的儿子,而且还是那种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从小便不受家族宠爱,被他们那个狠心的父亲远远地养在穷乡僻壤。”


    “你想想,那种地方,哪有什么名师指点?哪有什么浩瀚书海能让他们遨游?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清苦,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和冷遇!”


    “可就是这样在困苦磨砺中长大的孩子,一朝蛟龙入海,到了他们南庆的京城之后,仅仅在一扬小小的诗会上,便分别作出了《七步诗》与《登高》这等足以流传千古的旷世佳作!刹那间,声名鹊起,震惊朝野!”


    “尤其是那首《登高》,更是备受我大奇庄大家的喜爱!庄大家您知道吧?那可是我北奇文坛的泰山北斗!前段时间,庄大家曾跟随我大奇使团前往南庆和谈,在和谈结束后的南庆国宴上,庄大家甚至特意带着写有《登高》诗句的卷轴上殿,当着两国人士的面,直言自己对这首诗的喜爱之情,毫不掩饰!”


    “也正是在那一晚,那个万众瞩目的宴会上,范家兄弟这诗神、诗仙之名,才算是真正地铸就了传奇!”


    “你们能想到吗?他们兄弟二人,在那个宴会上,居然声称之前那些惊才绝艳的诗篇,并非他们所作,而是于梦中所见神人所授!随后,更是当着满朝文武,以及我大奇使团的面,从容不迫,口若悬河,一连念出了近百首风格各异,却无一不是惊艳绝伦的旷世佳作!”


    “那一夜,整个南庆京都为之沸腾!诗神、诗仙之名,响彻云霄,无人不服!”


    “他们的事迹,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传入了我大奇。我大奇无数读书人,无不为他们的才华所折服,对他们充满了憧憬与敬仰!这不,他们这次作为南庆使者,终于来到了我大奇上京。我等读书人,听闻此讯,怎能按捺得住激动的心情,不前来拜见一番,一睹诗神诗仙的风采呢?”


    范贤听得目瞪口呆,心中却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在下还以为兄台是因国战之事,心有不甘,特来找南庆使团麻烦的呢。”


    那壮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叹了口气。


    “哎呀,这国战,我北奇输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等心中自然也是悲愤难平。”


    “可我等也同样敬仰范诗神和范诗仙那惊天动地的才华啊!”


    “身为读书人,面对如此风采的人物,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这颗向往之心,这才冒昧前来,希望能有幸拜见一面。”


    范贤连连点头。


    “理解,理解。”


    与那壮汉告别后,范贤快步回到了范隐身边。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都听到了吧?”


    范隐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平静。


    “听到了。”


    范贤摸了摸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是沈重的手段?”


    范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可能。”


    范贤若有所思地说道:


    “好手段啊,沈重这看上去是帮我们扬名立万,引万众敬仰,但实际上,却是用这些真心想来拜见我们的读书人,将我们困在了这使团驻地,寸步难行。”


    范隐轻轻“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是啊,他没有借之前我们进城所做之事借题发挥,倒是让我有些意外。那样的话,我还能再借机激发一下矛盾,让他沈重更头疼一点呢。”


    范贤撇了撇嘴。


    “毕竟那些闹事的百姓,本来就是他锦衣卫安排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打击我们使团的士气,结果被你三言两语就故意激化了矛盾,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最终不了了之。”


    “甚至你还反过来威胁了沈重,逼得他不得不亲自下令,命令他手下的锦衣卫去抓捕那些他自己安排的‘普通’百姓。”


    “这事儿若是真的传扬出去,北奇的民众固然会认为是我们南庆使团咄咄逼人、嚣张跋扈,但他们北奇官方,尤其是北奇锦衣卫,恐怕要吃更大的亏。他们锦衣卫在上京城的名声本就不好,这次若是再爆出被敌国使团当枪使,甘心充当敌国人的走狗,去抓捕本国‘无辜’百姓,那他们北奇锦衣卫的脸面就算是彻底丢尽,以后也别想在北奇立足了。”


    范隐的目光投向远处熙攘的人群,眼神幽深,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随即轻声自语道:


    “不过,这沈重和他的锦衣卫,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迅速地封锁消息的?那时候,街上可是有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有看热闹的百姓,也有那些怒气冲冲的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