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是他的错。"洛青衣突然道，"穷奇残魂影响了历代齐家持玉佩者，只是这次特别成功。"


    她看向纪小凡，"某种意义上，你们都是...…棋子。"


    纪小凡握紧拳头，又无力地松开："接下来...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洛青衣扶起他，"黑水玄蛇族肯定感应到了古墓的异动。"


    大强背起昏迷的蔓陀："去哪？"


    洛青衣望向北方："天兽阁遗址。纪小凡需要治疗，而那里...…有对抗黑水玄蛇的关键。"


    纪小凡勉强站起，最后看了一眼古墓废墟，转身离去。


    没人注意到，在废墟最深处，一只血色的爪子突然破土而出。


    "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洛青衣搀扶着纪小凡，在荒原上艰难前行。


    大强背着昏迷的蔓陀，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三天了，自从古墓崩塌后，他们就一直被追杀。


    纪小凡脸色惨白如纸，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强行觉醒的后遗症比想象中更严重，他体内的吞天蚁血脉正在反噬自身。


    "咳咳...…"纪小凡咳出一口黑血，"你们…...先走.….."


    "放屁！"大强红着眼睛，"要死一起死！"


    洛青衣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凝重："来不及了。"


    远处地平线上，一道血光冲天而起。


    那气息狂暴而熟悉，让纪小凡浑身一颤。


    "是...…齐啸？"他难以置信地望向血光方向，"不可能..….我亲眼看见..…."


    血光迅速逼近，终于看清那是一个人影——齐啸，但又不完全是。


    他浑身覆盖血色鳞甲，背后一对肉翼展开足有三丈宽，头顶生出弯曲的尖角，双眼完全变成血红色。


    最可怕的是他散发的气息——星耀境！


    而且不是初入星耀，至少是星耀三重天的强度！


    "哈哈哈！纪小凡！"齐啸的声音变得嘶哑狰狞，带着金属般的回音，"没想到吧？我回来了！"


    他凌空而立，身后跟着十余名黑水玄蛇族高手，阴九幽赫然在列。


    洛青衣握紧长剑："他被穷奇完全夺舍了...…现在的齐啸，只是一具被凶兽操控的躯壳。"


    纪小凡死死盯着空中的齐啸，心如刀绞。


    虽然齐啸背叛在先，但看到昔日好友变成这副模样，他依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


    "怎么？心疼了？"齐啸狞笑，"别急，我马上送你去见阎王！"


    他挥手一道血光劈下，"杀了他们！"


    "躲开！"


    洛青衣拉着纪小凡急速闪避，血光擦肩而过，在地上炸出直径十丈的深坑。


    大强勉强躲开，却被冲击波掀翻，蔓陀从他背上滚落。


    "蔓陀！"大强目眦欲裂。


    纪小凡想要上前，突然浑身剧痛，跪倒在地。


    他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忽明忽暗，时而变成血红色，时而恢复金色。


    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经脉寸寸断裂。


    "啊！"纪小凡痛苦嘶吼，七窍流血。


    "血脉反噬！"洛青衣脸色大变，"他的吞天蚁血脉在和残留的穷奇之力对抗！"


    空中的齐啸看到这一幕，笑得更加猖狂："哈哈哈！报应！纪小凡，被两种上古凶兽之力撕碎的滋味如何？"


    阴九幽谄媚道："少主，不如让我去解决他们？"


    齐啸一摆手："不急，先玩玩。"


    他俯冲而下，血翼掀起狂风，"纪小凡，我给你个机会——跪下求饶，做我的奴仆，我就饶你不死！"


    纪小凡强忍剧痛抬头，眼中金光微弱但坚定："做...…梦！"


    "找死！"齐啸暴怒，一爪拍下。


    洛青衣横剑格挡，却被这一爪连人带剑拍飞数十丈，撞塌了一座土丘。


    大强怒吼着挥刀冲向齐啸，却被阴九幽一鞭抽翻，胸口皮开肉绽。


    "蝼蚁。"齐啸看都不看大强，径直走向纪小凡，"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掐住纪小凡的脖子，将其提离地面："知道吗？穷奇和吞天蚁是宿敌..….吞噬你的血脉，我的力量将更上一层楼！"


    纪小凡呼吸困难，视线开始模糊。


    恍惚间，他看到洛青衣艰难爬起，大强满身是血地挣扎...…而蔓陀依然昏迷不醒。


    要...…死了吗？


    就在纪小凡意识即将消散时，一道青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击中齐啸的手臂！


    "啊！"齐啸吃痛松手，纪小凡跌落在地。


    "走！"


    洛青衣不知何时冲了回来，一把抓起纪小凡，同时甩出三张符箓。


    符箓炸开，浓烟瞬间笼罩方圆百丈。


    "想跑？"齐啸怒吼，血翼一挥吹散烟雾，但四人已经不见踪影。


    "搜！给我把整片荒原翻过来！"齐啸的咆哮在荒原上回荡，"纪小凡必须死！"


    十里外的一个隐蔽地洞中，洛青衣将纪小凡轻轻放下。


    她脸色苍白，嘴角溢血，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她最后的灵力。


    大强背着蔓陀踉跄跟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奶奶的...差点交代了..."


    纪小凡情况更糟，皮肤下的两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脸上，左半边金色，右半边血红，看起来诡异至极。


    "他撑不了多久了.….."洛青衣检查后沉声道，"两种力量正在吞噬他的生机。"


    大强急得直搓手："怎么办？"


    洛青衣沉思片刻，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青色玉简："只有一个办法..….让他进入《十凶图录》的内境。"


    "啥内境？"大强一脸懵。


    洛青衣没有解释，将玉简贴在纪小凡额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纪小凡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混沌。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两道光在纠缠厮杀——一道金光，一道血光。


    "这是...…我的体内？"


    他茫然四顾，突然发现远处悬浮着一卷铁书——《十凶图录》。


    铁书缓缓展开，露出第二页上的吞天蚁图案，但图案残缺不全，似乎缺少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十凶同源，万法归一。"


    纪小凡猛地转身，却看不到说话的人："谁？"


    "穷奇与吞天蚁厮杀万年，却不知它们本是一体。"声音继续道，"十凶血脉，殊途同归。"


    纪小凡如遭雷击："什么？那为什么...…"


    "平衡。"声音打断他，"找到平衡，方能突破。"


    话音刚落，两道光突然停止厮杀，同时朝纪小凡冲来！


    他下意识张开双臂，金光与血光同时没入他的身体。


    剧痛！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剧痛！


    但在这剧痛中，纪小凡却感到一丝明悟——两种力量并非敌人，而是互补。


    就像阴阳，就像昼夜。


    "我明白了！"他仰天长啸，"十凶同源，给我融！"


    地洞外，齐啸的咆哮声越来越近："纪小凡！滚出来！"


    洛青衣握紧长剑，准备拼死一战。


    突然，她身后的纪小凡身体剧烈颤抖，一股惊人的气息开始升腾。


    "这是.….."洛青衣瞪大眼睛，"突破？！"


    纪小凡体表的两种纹路不再对抗，而是开始融合，形成一种全新的暗金色纹路，纹路中隐约有星光闪烁！


    "轰！"


    地洞顶部突然炸开，齐啸的血爪直取纪小凡天灵盖："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纪小凡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左眼如烈日灼灼，右眼似皓月当空，瞳孔中更有星辰流转！


    "星耀境..….成！"


    他轻描淡写地抬手，一拳轰出。


    "砰！"


    这一拳朴实无华，却让空间都为之震颤。


    齐啸的血爪瞬间粉碎，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穿了三座土丘才停下！


    "少主！"阴九幽等人大惊失色。


    烟尘散去，纪小凡凌空而立，浑身沐浴在星光之中。


    新生的暗金纹路覆盖全身，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蕴含着星辰之力。


    "星耀境.….."洛青衣喃喃道，"而且直接跨入三重天！"


    齐啸从废墟中爬起，满脸震惊："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啊！"


    他突然抱头惨叫，似乎体内有什么在激烈对抗。


    纪小凡目光复杂地看着齐啸："齐兄...…我感受到了，你还在挣扎.….."


    "闭嘴！"齐啸怒吼，但声音时而嘶哑时而正常，"我...…杀了你..….不.…..快跑...…"


    阴九幽见势不妙，急忙扶住齐啸："少主，我们先撤！"


    齐啸最后怨毒地瞪了纪小凡一眼："下次.…..必取你性命！"


    说完化作血光遁走。


    纪小凡没有追击，而是缓缓落地。


    刚一接触地面，他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纪兄弟！"大强赶紧扶住他。


    "没事，只是刚突破，力量还不稳。"纪小凡虚弱地笑笑。


    洛青衣检查他的状态："两种血脉暂时平衡了，但还不完美。你需要尽快巩固境界。"


    纪小凡看向齐啸消失的方向，神色复杂："他...…还有救吗？"


    洛青衣沉默片刻："理论上，如果宿主意志足够强，有可能反压制夺舍的残魂...…但很难。"


    蔓陀此时悠悠转醒，看到纪小凡先是一喜，随即黯然："齐啸他...…"


    "先离开这里。"纪小凡深吸一口气，"我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巩固修为，然后，救回齐啸！"


    四人相互搀扶着向北方走去。


    谁也没注意到，纪小凡的影子在夕阳下，隐约分成两道——一道暗金，一道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