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文心,文骨,文圣

作品:《功法现编,我靠催更修仙

    “师傅,国君无道,弟子才能难有展露,匡扶社稷之任,只怕无法承担。”


    徐明义跪在老人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脊骨挺直,面色却现青紫,好似被人狠揍了一顿。


    老人白发苍苍,儒衫遮掩了瘦削的身形,微风吹拂时,可见其中皮包骨。


    虽然精神尚可,却有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国君无道,你是如何做的?”


    “弟子屡次进言,希望重振超纲,但无一例外,折子都被扔进火炉。胸中抱负,脑中学识,竟是难以展露。”


    “国君无道,你是如何做的?”


    出乎徐明义的意料,他的师傅,并没有对自己的遭遇宽慰,反而带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愠怒。


    好似,自己做错了?


    徐明义仔细思索,仍旧无法理解师傅的用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师傅,我试图饶过内阁,直接承上奏折。但是在崇明殿外,被侍卫拦住。“


    他捂着眼睛,像是在向长辈哭诉的孩子。


    可是,回应他的,依旧是那句,“国君无道,你是如何做的?”


    这下徐明义不敢再轻易回答,并且意识到了,自己绝对有做错的地方。


    但究竟哪里做错了,他始终没有方向。


    “师傅,弟子并没有仰仗文心修为,去抵抗凡俗侍卫。弟子只是想以文治,拯救中州王朝。”


    “哎!”


    这一次,是重重的叹息,带着无奈,带着愠怒,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感慨。


    “国君无道,你是如何做的?”


    老人的眼睛缓缓睁开,深陷的眼窝,几乎看不到瞳眸。


    徐明义却清楚得感知道,一双锐利的眼神,紧紧攫住自己,让自己无法逃避,只能与之对视。


    “师傅,弟子……”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国君无道,你是如何做的?”


    徐明义跪下叩首,浑身战栗,他突然明白了,自己错在了哪里。


    “弟子,逃避了。”


    老人这才伸出手,扶起徐明义,“我传你文治,是寄希望于你能匡扶社稷,造福黎民百姓。但是,繁琐的文治,也将你的性格,磨砺成不懂变通的执拗,甚至是迂腐。”


    “弟子,明白了。”


    “不,你还是不明白。你说国君无道,可有凭据?”


    徐明义似乎找到了情绪宣泄口,“师傅,国君昏聩,弟子绝无虚言。秋闱科举,竟是全数南方士子,其中猫腻,明眼人一探可知。但国君,并无任何举措。如此,岂不令人寒心?”


    老人轻声道:“你觉得,是国君看不出来?还是国君在等一个机会。”


    “什么?”


    “朝廷初定,诸多氏族等待皇恩浩荡。这科举选拔,给予南方士子,护造成什么影响?”


    徐明义昂起头,“这就是国君昏聩之处。即便要封赏氏族,大可以赐一些没有实权的爵位,如此明目张胆得拉拢南方氏族,容易引起北方文人的愤怒。”


    “为什么一定是封赏?”


    “这……师傅您的意思是……不对,国君这样做,是为了……”


    “现在,你还觉得国君昏聩吗?”


    徐明义冷汗淋漓,他猛然明白了,国君是在做什么。


    王朝初定,的确有许多氏族等待封赏,也应该赏赐。


    但是,人性是贪得无厌的,再大的功劳,也有用尽的一天。


    国君不赐,你不能取,取之则逆。


    就像是这次的科举舞弊,身为监考官的大学士,以权谋私,甚至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


    而这,正是国君想要看到的局面。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如此一来,国君将再无顾虑,屠刀早已在手,只待天时。


    徐明义,终于明白了国君的可怕。


    “可是师傅,即便这是国君的谋划。那么,赈济灾民的钱粮被吞没,又该如何解释?”


    老人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身影,已经不足以再有剧烈的行止。


    但他看向日暮夕阳,叹息道:“你知道吗,在我们与日阳的距离之间,有许多许多不同的介质。通过这些介质,阳光对于我们,才是有助益的。否则,失去这些介质,日阳对于我们,是天下至毒。”


    徐明义道:“这与赈济钱粮有何关系?”


    “天下人,都知道赈济钱粮会发下来,但是,天下人也都知道,有人会贪墨这笔钱。区别只在于,多与少而已。”


    “既是贪墨,无论多少,都该格杀。”


    “嗯,你杀了这一批,另一批还是要贪墨。你能保证自己文心坚定,可你保证不了他人。”


    “那我就亲自去。”


    “难道王朝,只有赈济灾民一件事吗?“


    “那,弟子应该怎么做?”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道理,赈济钱粮,势必要通过其他官员执行。那么,途中的贪墨,就必不可少。而赈济钱粮,唯一的目的,是保证灾民饿不死。”


    徐明义似乎极为失落,这与他的设想,完全不一样。


    “赈济灾民的钱粮,只是保证,他们饿不死?”


    “你运送钱粮,难道只凭借一张嘴吗?上下打点,以为很轻易吗?”


    “师傅,我怎么感觉,您在为贪墨者开脱?”


    “不,不是在为他们开脱,而是要告诉你,这就是人世。没有修真界的天道誓言,没有文心的束缚,他们作出任何违心的事情,都不会有心理负担。”


    “他们,都该死。”


    “也许,但在他们运送的钱粮到达之前,他们还有价值。”


    “日阳,必然经过层层介质,才能成为对我们有助益的一面。如果没有这些官员,赈济钱粮,也许会是祸劫。”


    “我从不怀疑你的才智,只是你的精神状态,情绪起伏,还是需要磨炼。”


    老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国君,昏聩吗?”


    徐明义一时不敢开口,良久才道:“也许,是弟子错了。”


    “也许?”


    “不,弟子完全错了。”


    “我曾经教导过你,事君者忠,你可曾做到了?”


    “弟子,惶恐。”


    “如果每一个被冷落的人,都对国事心寒,都心灰意冷,退隐山林,则江山社稷,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