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这老头不对

作品:《我只是想当咸鱼,竟被皇帝驱出京城

    上官江沅的嘴唇同样干裂,叶不凡岂有不知这是缺水的表现。


    他不喝水还可以撑住,但上官江沅不喝水,却是绝对撑不住的。


    上官江沅泪光闪动,叶不凡这几日带着她同骑一马,辗转逃亡近千里,一路上都是被叶不凡护持着。


    “哭什么,咱们到芒山了,只要过了芒山,北突人就奈何不得我们了。”


    叶不凡以为这几日的奔逃,让上官江沅的情绪崩溃了,连忙轻声安慰。


    叶不凡越是安慰,上官江沅的泪水流得越多。


    从小到大,上官江沅在燕安城中,因泼辣性格而声名远扬,甚至被人戏称为“男人婆”。


    从未有男子曾给予她这般温柔。


    而如今,在这患难之际,一路悉心照料她、伴她同行,用轻柔话语哄她饮水之人,竟是曾经那个令她一见就想挥拳相向的纨绔子弟。


    “将军,前方发现北突骑兵的营地!”


    两柱香之后,出去探查的文益收带着人回来了。


    “多大的营地?!”叶不凡问道。


    文益收道:“四十几骑!十几个帐篷!”


    叶不凡眉头紧皱,这些北突兵居然绕到自己前方来了,但好在人数不多,想来是一股出来搜索的游骑。


    且并未发现叶不凡等人的踪迹,否则来的就不是几十骑了。


    叶不凡本不愿与他们接战,现在居然被北突骑兵堵住了去路,不战也得战了。


    文益收狠声道:“将军,如今兄弟们又渴又饿,这些骑兵又堵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不如拼了!”


    叶不凡也知情况不好,后有大股骑兵追杀,前有北突人游骑兵阻路,兄弟们也急需补给,此时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


    “待天色稍暗,令兄弟们发起冲锋!”叶不凡沉声道:“尽量杀绝,一个不可放跑!”


    天色微黑,叶不凡带领着一百二十一骑大周士卒,朝那个卡在芒山要道上的营地发起了冲锋。


    夜战,大周与北突人都不擅长,叶不凡手下的士卒却是没有雀目症的悍卒,夜间冲锋丝毫不受影响。


    且他们刚经历过武威山突围之战,能活到现在的,哪个不是勇猛异常。


    叶不凡先令众人骑马慢步靠近,在距离北突骑兵营地五百步时,才陡然纵马加速。


    正围着火堆喝着马奶酒,吃着羊肉干的北突兵,骤然听得营外马蹄声轰然响起,皆都愣了片刻。


    就这一片刻,先机已失,独臂老李一马当先,纵马跃入营地,手中长刀一挥,一个北突人的脑袋飞上了半空。


    营地中突然的变故,让这些北突骑兵们慌乱起来,有的抽出刀朝大周士卒扑来,有的慌忙朝自己的战马跑去。


    “杀!不要让他们上马!一个不留!”


    叶不凡岂会让这些北突人上马,没有骑在马背上的骑兵与步兵何异,又岂是骑着战马冲锋的大周士卒的对手。


    血肉飞溅惨嚎四起,有几名北突人终于抢到了战马,骑着便往营地外跑去。


    叶不凡早令几个猎户出身的兄弟防备着,将骑马逃跑的北突兵射下马来。


    不多时,四十余北突骑兵皆被斩于马下,无一人逃脱。


    大周士卒仅一人受伤,还是因为战马惊了摔伤的。


    这一战,虽然是以多胜少,却也让独臂老李等一百余大周士卒长吐一口恶气。


    这几日被北突骑兵追得像条狗一般,此时终算扳回一局,士气高涨不少。


    “将他们的食物与水拿了,赶紧离开!”


    叶不凡没有参与战斗,护着上官江沅在一旁掠阵。


    全歼敌军,不赶紧搜刮补给跑路,还等何时?


    一百多身着破烂甲胄的骑士翻过不高的芒山,折转向南奔袭百余里后,一条大峡谷突兀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道峡谷犹如古神开天地时,在大地上徒手撕裂开的伤痕。


    十几丈深的谷底,一条大河咆哮着奔腾而过,水流湍急,如游龙般流向远方。


    “叶兄弟,这就是道爷说的那浊河了。”萧衡站在崖岸边,大声说道。


    峡谷不深,但河中的水流之声却震耳欲聋,不大声说话,旁人都听不见。


    “道爷只说过了浊河便能脱险,他也没说这河这么宽,水这么急啊!”天色太黑,叶不凡也看不清这河到底有多宽,凭感觉应该不下百丈,不由得心中万匹神兽翻腾。


    萧衡道:“此处两崖悬崖陡峭,河水湍急,此处万不能渡,不如去下游寻找渡河之处。”


    叶不凡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


    “李大哥,此处地势险要,让兄弟们点起火把放慢速度行进。”


    一路逃来,叶不凡为避免被北突骑兵发现踪迹,都严令夜间点火把,草原上虽然也有沟壑,却也不存在太大的危险。


    但此时却不得不用火把照路,万一马失前蹄掉下峡谷,那指定喂了河里的鱼。


    “将军,我们在芒山下刚灭了北突人的一小队游骑兵,万一北突人的大队人马发现那些尸体,他们定会猜到我们会渡浊河,此时点起火把…”


    独臂老李有些担忧,百十人点了火把,这目标在漆黑的夜里也太明显了。


    且北突大队人马若发现那些尸体,必然就会猜到这一百多人,定然要渡河,因为过了芒山,就只有渡河一条路,再无他途。


    “无妨,夜间难辨事物,北突大队人马应暂时发现不了那些尸体,我们只要赶在明日辰时之前渡过河去就行。”


    叶不凡知道有暴露的风险,但此处崖深水急,踏错一步便会没命,兄弟们好不容易逃到此处,万一摔死岂不是亏惨了。


    独臂老李见叶不凡坚持,便也只得按令而行,让士卒们点起火把。


    天空漆黑一片,叶不凡领着百十士卒在峡岸边小心行走,有些地方甚至无法骑马通过,只得牵马而行。


    河边寒风呼啸,温度比草原之上更低,百余士卒皆是单衣皮甲,被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手指生疼。


    上官江沅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本就虚弱,被这寒风一激,身体不断的颤抖起来。


    叶不凡知她身体状况已然极差,气温急转急下,恐是要糟,只得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生堆火给她烤烤才行。”叶不凡暗叹一声。


    走走停停,行了数十里,充作斥候的文益收来报:“将军,前面有村庄!”


    村庄不大,坐落在相对平坦的河岸边,数十间草屋在黑夜中隐隐绰绰,没有一丝灯火。


    叶不凡等人距离村庄半里之外便停止了前进,此处虽有大周百姓的村落,却是在北突人的势力范围内,不得不小心。


    “杜兄,进村探查一番。”


    这活最好萧衡去干,江湖大侠自有防狗吠的妙招,不会惊动村里的狗。


    如果村中有狗的话。


    萧衡点点头,翻身下马几个闪纵之下,如鬼魅般进了村落。


    不多时,萧衡回来了,道:“从晾在外面的衣物来看,应是大周百姓。”


    叶不凡稍稍放下心来,下令悄悄进村,严令士卒们不可作乱。


    “有人在家吗!”叶不凡牵着马,拍响了村口一户人家的院门。


    “谁?!”屋舍中亮起了灯火,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


    “路过的,借个宿!”叶不凡回答的干脆。


    “来了!”院内茅屋门打开,一个孔武有力的老者举着一盏烛灯走了出来,将院门打开。


    “豁!”老者开了院门,就见得外面一群披甲持刀的兵卒一齐望着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老丈莫怕,我等是大周边军。”叶不凡连忙挤出一副笑脸。


    叶不凡也知道自己这一行人,浑身沾满干涸的血渍,又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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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神恶煞,如同恶鬼的模样,自是吓人无比。


    老者神情稍定,迟疑的问道:“你们是大周边军?所从何来?”


    “老丈,我等巡边,误入到此处,能否行个方便,让我等留宿一晚。”叶不凡笑道。


    老者连忙转身,道:“都是家乡人,官爷请进。”


    叶不凡疑心顿起,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官兵进村就没有百姓不怕的。


    能在北突人掌控下生存下来的大周百姓,不管是见到北突兵,还是大周过来的边军,反应状态都应该是害怕才对。


    而不是像这老者这般,问叶不凡等人所从何来,神情虽有些惊讶,却并不惊慌。


    “出来吧,是大周的军爷!”老者又朝屋内喊了声。


    屋内走出一个矮小的汉子,微低着头朝叶不凡行了个礼,并不言语。


    矮小汉子低着头,一副惊恐害怕的神情,两只小眼睛却似不经意般的扫过叶不凡等人。


    “这是小儿,从小不会说话,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军爷勿怪。”老者解释道。


    叶不凡哈哈一笑,道:“老丈说的哪里话。这夜深寒重,我等打扰,实是我等之错。还请老丈见谅才是。”


    “军爷客气了。”老者微躬着身子说着客气话。


    “老丈,我等人疲马乏,可否让出几间屋子,让我等休息一番。”叶不凡道。


    老者道:“那是自然,军爷们能临寒舍,是小老儿的荣幸。想来各位军爷疲累,小老儿家中无甚多的米粮,我让小儿去村中借上一些来,给军爷们煮个粥。”


    “不需客气,能烧些热水便好。”叶不凡道。


    老者却道:“军爷巡边辛苦,一些粥饭罢了,请军爷随我来。”


    老者又对那矮小汉子道:“痴儿,去村中借些米粮来!”


    那矮小汉子听得老者的话,抬头看了一眼老者后又快速低下头去,朝院门外跑去,脚步轻灵迅捷。


    叶不凡也回头眨着眼睛对独臂老李道:“让兄弟们就在院中休息,点起火堆取暖!”


    老者却阻拦道:“这天冷,恐是要下雪,军爷们都进屋,小老儿这虽穷,但数间屋子还是有的,大家挤一挤也好过院中寒冷。”


    “如此也好,谢过老丈。”叶不凡也不推辞,便让独臂老李带着人分散在几间茅屋中。


    老者将叶不凡与上官江沅引进主屋中,道:“老朽这就去给军爷们烧热水。”


    又指着上官江沅道:“这位军爷似得了急病,得喝点热水缓缓才行。”


    “不急。”叶不凡将昏沉的上官江沅放在一张椅子上,问道:“老丈,我想知道,这村中可有船?”


    “船?”老者微低着头,眼中精光转瞬即逝,道:“有的,咱们这村都在浊河上打渔为生,船自然是有的。”


    “那可否能让老丈帮我等找些舟船,我等必有重谢。”叶不凡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锭来。


    “军爷有吩咐,小老儿岂敢不从。”老者看了看桌上的银锭道:“能为各位军爷效劳,是小老儿的福分,哪能收钱。”


    “老丈切莫如此说,这钱不多,还望您收着。”叶不凡抓起银子硬塞入老者的手中。


    老者见叶不凡过来抓他的手,迟疑了一下想往后缩,却又硬生生的止住。


    叶不凡笑眯眯的将银子放在老者掌心,慢慢将老者的手指合上,道:“老丈切勿嫌少。”


    老头只得顺手收了,道:“让军爷破费了。只是这渡河,浊河浪急,暗礁丛生,只能等到天亮后才敢下河。”


    “我等也觉着是这么个情况,一切听老丈安排。”叶不凡笑道。


    “好,小老儿先去给军爷们烧水煮粥。”老者说着,转身就出了门,在院中抱起一捆干柴向灶房走去。


    叶不凡盯着老头的背影凝视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叶不凡,这老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