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温令仪带来的人手，萧玄策也早就准备好了稳婆，更是准备了许多珍贵的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外面已经说好，温令仪和林宝娘进门来。


    林宝娘让人准备了热水和软布，温令仪在旁边握着温令容的手，絮絮叨叨说起分别这一年多来，大昭的变化。


    温令容听得极其认真，特别是听到家里每个人的近况时，都恨不得温令仪多说几遍。


    而温令仪却一直看着林宝娘的手法，她知道双胎，一顺一横，这是最凶险的情况之一！第一个孩子若能顺利生下，第二个横位的胎儿极易因产道变化、脐带脱垂或延迟出生而窒息夭折，更会导致产母大出血！


    林宝娘先用温热的毛巾覆盖住温令容的小腹，轻轻地顺着一圈一圈轻轻地摩挲，全神贯注的她在寻找胎儿的位置，也幸好是双胎，温令容的肚皮很薄了，能尽可能的判断出胎儿的情况。


    “皇后娘娘，会有一些疼。”林宝娘说。


    温令容柔声：“无妨。”


    她身为武将，疼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当林宝娘开始用力的时候，温令容额上青筋暴起，死死地咬住嘴唇才能不发出痛苦的呜咽，身体剧烈颤抖。温令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掐进了掌心，只是盯着林宝娘的神态，她相信林宝娘。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林宝娘动作越来越轻柔，到最后停下来。


    “如何？”温令仪问。


    林宝娘神色凝重的抿了抿嘴角：“无妨，三日足够。”


    说罢，给温令仪使了个眼色。


    温令仪的心都凉了半截，强自镇定下来，叮嘱长姐好好休息，带着林宝娘出去了。


    房间里，只有林宝娘、温令仪、裴祈安和萧玄策。


    “宝娘，说罢。”温令仪语气都在打颤，可是她并不自知。


    裴祈安何曾见到过温令仪如此慌张的时候？轻轻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虽无言，但那份支撑是温令仪能感受得到的。


    萧玄策两只手放在桌子上，互相握着，在微微颤抖，盯着林宝娘。


    “胎位不正，并且不敢保证一定会逆转，如今有两个办法。”林宝娘说：“一个是尽可能娩出，哪怕娩出一个胎儿都是最好的，第二个若胎位不是横着，可以切产道娩出。”


    “若胎位就是横着怎么办？”温令仪问。


    林宝娘深吸一口气：“若是胎儿一直横着，在娩出第一个胎儿的时候，第二个胎儿可能就有性命之忧了。”


    “剖宫！”温令仪当机立断。


    林宝娘摇头：“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因为剖宫娩出两个胎儿，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保住大小姐，我都保不住大小姐的话，就算是周玉娘姐妹二人亲自来，也无用。”


    温令仪知道林宝娘不是夸大其词，因她不止跟周玉娘姐妹俩学了本事，也得到了师父的倾囊相授，可能时间太短不够全部融会贯通，但产褥这一块，林宝娘若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宝娘，临盆之日，带着我。”裴明熙从外面进来，容色凝重：“我能保住姨母和孩子。”


    林宝娘看看裴明熙。


    温令仪说：“我配最好的止血药、麻沸散，以备不时之需。”


    “我有人参，很多人参，还有别的，用什么都有。”萧玄策已经吓得双目发红了，他不能失去温令容，宁可永远不要孩子！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


    温令仪问：“能给我们多少时间准备？”


    林宝娘说：“最早等不到天亮，最好能是明晚。”


    这无疑是要跟时间抢人，温令仪二话不说立刻去了草药库房，太医们分工开始熬药，林宝娘准备所需一切刀具，裴明熙跟在林宝娘身边。


    “宝娘，你害怕吗？”裴明熙问。


    林宝娘直接给裴明熙跪下了：“公主殿下，若宝娘不能保住大小姐，唯有以死谢罪，就算是拼了这条命，都没有退路，孩子在大小姐的腹中啊。”


    “别哭。”裴明熙说：“你是最忠心我娘的人，所以不管临盆那日看到了什么，都烂在肚子里，只要你能做到，我就一定不会让姨母和孩子们出事。”


    林宝娘抬头看着裴明熙。


    裴明熙轻轻点头：“信我。”


    “好，奴婢信公主殿下。”林宝娘说。


    裴明熙拉着她起身：“你不是奴婢，你是大昭未来最了不起的妇科圣手，相信我，你会成为大昭迎接新生儿的神！”


    林宝娘破涕为笑：“微臣还是多做一些准备才好。”


    就在众人忙而有序的准备时，宫女来报：“皇后娘娘发动了。”


    温令仪率领太医，林宝娘牵着裴明熙的手，直奔温令容的寝宫来。


    寝宫内外乱作一团。早先准备的产婆、太医蜂拥而入，宫女们端着热水、参汤进出匆匆，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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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弦。


    萧玄策被拦在殿外，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脸色铁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裴祈安站在稍远处，面色沉静，但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的心情，见温令仪带着自己人到了，眉目之间略有舒展。


    快步走到温令仪面前：“我就在外面。”


    温令仪点了点头：“陪着姐夫，他此时更害怕。”


    听到这话的萧玄策眼圈泛红，过来拉住温令仪的手：“保住令容，我不能没有令容。”


    温令仪轻轻点头，带着众人换上衣袍进了产房。


    “宝娘，检查情况。”温令仪下达命令。


    林宝娘上前，有不开眼的稳婆想要阻拦，裴明熙递过去个眼色，两个太医进来直接捂着嘴就给拖出去，扔到外面去了，怕稳婆乱说话，分散温令容的心思。


    看到稳婆被扔出来一个，萧玄策立刻扬声对里面说到：“朕命大周稳婆、太医退出，宫女听候差遣！”


    温令容抬起头看着温令仪，轻声：“不可托大。”


    温令仪俯身在温令容耳边：“长姐，你是我的血亲，若护不住你，谁都别想活！我重来一次就是为了护我血亲的。”


    温令容无奈的伸出手抚温令仪的脸颊：“放心吧，长姐不是初产妇。”


    温令仪点头，吩咐太医：“参汤备好，听林宝娘差遣。”她坐下来给长姐诊脉，若有不妥，她是真能做得出来小的不留，护住姐姐的事！


    林宝娘在逆转胎位，此时逆转胎位不用隔着肚皮，温热的水和血水，一盆盆的端出去了。


    “大小姐，用力。”林宝娘指挥温令容。


    温令容极其配合，反复十几次，林宝娘抬头看温令仪：“看到一个头，可以顺利娩出，但另外一个卡住了。”


    温令容已经力竭，汗水浸透了鬓发，脸色白得吓人。


    太医们面色惨白，低声急促商议，却拿不出万全之策。参汤一碗碗灌下去，温令容却似乎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神开始涣散。


    “长姐！温令容！看着我！”温令仪握住她冰冷的手，声音尖锐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你不准放弃！你的孩子还在等着你！你忘了你说过要看着无染长大，要看着我儿孙满堂吗？！你撑住！”


    或许是妹妹的呼喊起了作用，温令容眼中恢复了一丝神采，她艰难地聚焦，看着温令仪，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令仪……我……我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