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幽州工坊

作品:《大乾闲人

    苏定山端坐在书房之中,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他手中紧握着岳不帷的来信,刚展开信纸匆匆扫了几眼,原本还带着几分平静的脸色,


    瞬间阴沉得仿若墨染,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天空。


    信中苏朝阳的种种劣迹,宛如一把把寒光凛冽的利刃,直直地刺痛着他的心。


    每一行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内心泛起阵阵剧痛。


    他心中的怒火“轰”地一下熊熊燃烧起来,那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在心底翻涌奔腾,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物件被震得“哐当”作响,烛火也被吓得左右摇晃,似在畏惧他此刻的盛怒。


    然而,随着这阵狂风骤雨般的怒火稍稍平息,他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些年来,他一心扑在家族大业与朝廷繁杂的事务上,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不停地旋转。


    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朝廷的安稳,他日夜奔波,殚精竭虑,却忽略了对两个儿子成长的陪伴与引导。


    想到此处,一丝愧疚悄然爬上他的脸庞。


    长夜漫漫,孤灯在寂静的房间里孤独地摇曳着,昏黄的灯光仿佛也被这沉重的氛围压得有些黯淡。


    窗外,夜幕如同一块巨大且沉甸甸的黑色绸缎,严严实实地压在大地上,让人莫名地感到压抑。


    冷风如同一头咆哮的野兽,呼啸而过,吹得窗棂“嘎吱嘎吱”作响,那声音仿佛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凄凉与哀怨。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无情地遮挡,偶尔挣扎着透出几缕微弱的光线,


    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暗影,那些暗影宛如张牙舞爪的鬼魅身影,给这寂静的夜又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苏定山静静地坐在桌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夜景,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他深知,苏朝阳虽然行事荒唐至极,但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成长的道路上,因为自己的疏忽,缺少了正确的引导,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过错。


    一番思索后,他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仿佛从灵魂深处缓缓溢出,饱含着无尽的无奈与期许。


    他决定再给苏朝阳一次机会,就像在黑暗中为他点亮一盏希望的明灯,期望能将他从歧途上拉回正道。


    苏定山缓缓提起笔,在砚台中蘸饱墨汁,那墨汁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情,浓稠而沉重。


    他在信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下自己的想法,每一个字都仿佛倾注了他对儿子的期望与告诫。


    他在信中告知苏朝阳,幽州的工坊既然交给他管理,他便拥有乾纲独断的权力,能够掌控经营大权。


    不过,关于工坊的股份占比问题,他希望苏朝阳能够明白责任重大,务必尽职尽责,切不可辜负这份信任。


    当然,如果苏朝阳一心想要独揽大权,也可以与其他股东商议,倘若能达成一致,将所有股权全部交给他也并非不可。


    写完信,苏定山放下笔,凝视着那封信,眼中满是忧虑。


    他不知道这番苦口婆心的话语,苏朝阳究竟能不能听进去,能不能就此幡然醒悟,重新走上正轨。


    翌日,


    苏定山带着亲卫,快马加鞭地朝着新州赶去。一路上,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他们如同疾风一般在道路上飞驰。


    苏定山的衣衫很快便沾染了不少尘土,面容也因连日的奔波显得格外疲惫,原本坚毅的脸上此刻也透露出几分憔悴。


    苏昶和苏伶得知父亲归来,赶忙恭恭敬敬地迎上前去。


    苏定山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和稳重懂事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不禁轻轻招手示意他们坐下,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声音略带沙哑地轻声说道:“为父不在新州的日子,让你们受苦了。”


    二人闻言,齐声回应道:“我们不辛苦。父亲为了边境日夜操劳才是最辛苦的。”


    苏定山微微点头,目光柔和地转向苏昶,缓缓说道:“昶儿,你一直在京师,为父平日里忙于事务,对你的关心实在太少太少。


    这次家中突生变故,又让你跟着来到这个苦寒之地,你不会责怪为父吧。”


    苏昶听到父亲这样说,急忙起身,眼中已然含泪,


    语气诚恳且坚定地说道:“父亲何出此言!孩儿深知父亲为家族日夜操劳,费心费力,殚精竭虑。家中变故,实非父亲所愿。


    孩儿能与父亲、妹妹一同面对这些风雨,乃是孩儿的福气。无论身处何地,孩儿都愿与父亲共进退,绝无半句怨言。”


    苏定山见苏昶如此识大体,心中倍感欣慰,默默点头,眼角不禁涌出几滴晶莹的泪珠。


    他轻轻挥袖,擦拭了一下眼角,而后含笑对苏伶道:“幽州虽好,但如今时过境迁,早已不再是我们的天下。


    纺织与酿酒的工坊,就此让出,由你二哥一个人去经营吧。”


    苏伶没想到父亲一回来就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满是不解,不禁脱口问道:“难道真的一个工坊都容不下我们了吗?”


    “不是容不下,而是你二哥需要。”


    苏定山语气决绝,不容置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坚定,仿佛做出这个决定他也经历了无数次内心的挣扎。


    苏伶看着父亲的神情,心中瞬间明白了这话背后的含义。


    她深知二哥的性格与如今的处境,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道:“工坊都是鲁修凭借一人之力建立起来的,给我们股份是出于对苏家的感谢。


    如果说要让出股份,这件事还是需要与鲁修说清楚才行。”


    苏定山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必须与鲁修交底,只是一想到要自己去面对鲁修,心中实在是难以放下身段。


    他思索片刻,脸上勉强堆起一丝笑容道:“这种事情还是你与他说吧,让你大哥陪着你去一趟。”


    苏昶向来对这些经商之人颇为不屑,听到父亲让他陪苏伶去找鲁修,心中满是鄙夷,忍不住说道:“去一封书信即可,何必亲自前往?”


    苏伶深知大哥的态度,心中暗自思忖,如今的苏府已今非昔比,行事更需谨慎。


    写信给鲁修,只会让他们之间无端产生嫌隙。


    想到此处,她赶忙说道:“大哥如果不方便,那就让小妹去吧。”


    说罢,转头看向苏定山,问道:“父亲,就这样无条件让出股份吗?”


    苏定山道:“钱,我们苏家现在没有,你看看有没有其它条件,只要在为父权力范围内的,都可以提。”


    苏伶闻言,缓缓点头,心中暗自思索:我们苏家现在还有什么?


    此次去谈判,和巧取又有什么区别?但为了家族的和睦,为了给二哥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