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斌动作不停地反驳道：“爹，你就别在这抱怨了，我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我派出去干掉李卫民的几个人全都栽了，刚刚收到消息，他们被关进了刑侦科，知道刑侦科是干啥的吗？专门处理悍匪的衙门，相当于古代的六扇门。”


    “我不是你爹，你是我亲爹！”


    李有才捶胸顿足道：“咱能不能消停的过几天安生日子，你这段时间也抢了不少的钱，即使啥都不干，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上十几年好日子，干嘛非要和李卫民拼个你死我活。”


    “现在好了，咱们被有关部门给盯上了，这回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没有离开大河村之前，李有才已经知道李良斌干的不是正经营生。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李良斌这么能折腾。


    三天两头地换住址，稍有风吹草动就和惊弓之鸟似的。


    李良斌能折腾也就算了，连累李有才一把年纪，也要跟着他东躲西。藏。


    留在大河村虽然会受到李卫民的欺负，起码能吃一碗安生饭。


    只要不去招惹李卫民，李卫民也不会往死里收拾李有才。


    自打到了省城，李有才见识到花花世界，同时也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暗无天日。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手底下那帮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忠心，说卖你就卖你，连犹豫都不会犹豫。”


    李良斌麻利地将各种金银细软全部装进箱子，催促道：“爹，赶紧走吧，说不定啥时候刑侦科的那帮侦查员，就会把我们给包围。”


    “要走你一个人走，我不走。”


    李有才像是小孩子耍脾气一样，坐在炕上一动不动。


    就算这一次逃走了。


    没准过几天，还要继续换地方跑路。


    李有才在大河里呼风唤雨，当了十几年的土霸王，到了省里却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暗无天日。


    自己这辈子到底图个啥呀？


    将李良斌养大，等来的不是安享晚年，而是朝不保夕。


    “爹，你能别再跟我闹了，要不是你生我养我，你当我愿意管你啊！赶紧跟我走，别逼我来硬的。”


    李良斌气得焦头烂额。


    生死攸关，李有才竟跟自己耍驴脾气。


    别说是亲爹，就算是亲祖宗都不给面子。


    多次提醒手下，李卫民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一个人不够，两个人三个人也未必能够弄死李卫民。


    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五个人全部被李卫民击伤。


    好死不死地落在了刑侦科手里。


    来到省城混迹了一年多的时间，李良斌对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


    刑侦科是什么地方？


    那是神仙见了都要腿软的衙门。


    进入刑侦科，等于半条命交代给人家。


    如果被其他部门抓住，李良斌还有办法将他们捞出来，唯独刑侦科不可能。


    就算花再多的钱，也没办法将人顺顺利利弄出来。


    鳖犊子们好勇斗狠，嘴上说天不怕地不怕。


    稍微上点手段，马上就会交代得干干脆脆。


    李有才说道：“儿子，算我求你了，这次的事情过去以后，你能不能金盆洗手，别再干这种提着脑袋的买卖了？”


    “行行行，这件事情完了以后，我安排人送你去外省，到时候，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东奔西跑了。”


    李良斌心不在焉道。


    李有才脸上写满了绝望。


    到老了，还要客死他乡。


    早知如此，打死李有才都不会和李良斌来省城。


    十分钟后，父子二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李良斌的手下也都作鸟兽散。


    隔天中午，金小毛准时地等在干部学校门口。


    老爷子让他给李卫民传话，金家有不少的好东西，每样都比李卫民昨天晚上拿到的东西好。


    如果李卫民真心想买。


    今晚去一趟金家，老爷子要和李卫民当面聊一聊。


    七点钟左右，李卫民出现在金小毛家门口。


    金小毛热情地将李卫民请进院子里。


    刚一进屋，李卫民立马闻到了一股刺鼻的中药味道。


    里屋炕上躺着一名脸色蜡黄的老人。


    “李同志，寒舍简陋，还请不要介意。”


    老人勉强坐起身子，让金小毛给李卫民倒一杯水。


    李卫民摆手道：“大爷，咱们就不用这么客套了，你叫我过来想要聊些什么，现在就说吧。”


    “小毛，你先出去。”


    “爷爷，你的身体……”


    “出去。”


    老人冷脸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犟嘴。”


    无奈，金小毛只能离开这间院子，去找董家兄弟唠嗑。


    前脚刚走，老人拿起放在一边的药碗，将里边剩余的中药一饮而尽。


    缓了几分钟，老人的脸色有了一定好转。


    “李同志，说句难听点的话，你昨天拿走的那些东西，要是放在十几年前，别说一百块，就算是一千块，最多只能买走一样。”


    “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我孙子他们不开眼撞在你的枪口上，不过他们是棒槌，老夫可不是，既然是做买卖，咱们就要在商言商，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李卫民笑道：“大爷，你还真是个行家，你说吧，你这还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我给你一个实诚的价格。”


    老人哆哆嗦嗦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张纸，用两根手指夹着递给李卫民。


    李卫民接过纸条看到上面写着十几种古玩的名字，后面还标注了名字，年代，来历。


    “李同志，这些东西拿到黑市，或许没有人会买，可要是送到国营委托行，多了没有，四五百块钱绝对能够卖到。”


    老人强打精神说道：“我家的情况你应该也都知道了，如果诚心想买的话，我一毛钱不要你的，你给我孙子安排一个工作，哪怕是临时工也行。”


    李卫民苦笑道：“大爷，这条件有点强人所难了吧，省城的铁饭碗工作僧多粥少，想要混个正式工，起码也得七八百块，即便是临时工，也不是那么好弄的。”


    老人精明，李卫民也不傻。


    这些东西或许真能卖四五百块钱。


    但是有钱，也未必能够弄到一份工作。


    势必还要搭上不少人情。


    金钱有价，人情无价。


    这么算下来，亏本的反而是李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