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被五条悟一语点破心思，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承认：“......是。”


    听老师的意思......果然还是不行吧。他唇线绷得很紧，手指紧紧攥成拳。


    他承认的同时，一股淡淡的失落还是降临在他心间。


    五条悟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心下了然，反而勾起一抹带着几分轻松的笑容，安抚了一下乙骨忧太紧绷起来的情绪。


    他慢慢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乙骨忧太耳中：“好啦，其实刚刚忧太也看到了吧，KOKO酱的术式效果。”


    “对人是一种效果，对咒灵又是另一种了。其实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她的术式对咒灵也许会有意料不到的结果。”


    五条悟回忆起，曾经还在高专读书时，目睹对方祓除了一只咒灵的事。


    那只咒灵十分特殊，是于扭曲沉重的“爱”中诞生的。


    咒灵生前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灵魂被无法接受孩子死亡的父母诅咒，成为咒灵。


    当时的他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发现她的任务地点离自己不远，便理所当然地愉快地去找自己亲爱的好同期会合。


    夕阳正将璀璨的金粉洒向人间，他步伐轻快地向那个树下的身影靠近。


    整个世界似乎陷入沉静的昏黄之中。


    五条悟远远就注意到了少女仰起脸，做出了一个有些奇异的姿态——视线凝视在空中某个看不见的点，侧脸镀着柔和的光边，像是要融化在霞光的朦胧里。


    她在看什么？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


    他能感受到在那个空无一物的空中，似乎有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


    五条悟微微皱眉，当即将阻碍六眼接收外界信息的黑圆墨镜摘掉。


    他再一抬眼，少女的身前正漂浮着一个半透明、周身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小孩身影。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五六岁，面容有些模糊，却带着一种无忧无虑的快乐气息，正朝着他的同期的方向，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这......这真的不是幻觉？


    五条悟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就在他眨眼的瞬间，那个光晕中的小孩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注视，突然转过头来。


    一双干净而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他。


    五条悟的心跳了跳，下意识屏住呼吸。


    短短视线相触的一瞬后，那个飘在空中的小身影周身已泛起白光，迅速化作光点，消散在风中。


    就这样，五条悟只与那神奇的存在打了一个短短的照面，一切便回归正常了。


    怔愣在原地的五条悟大脑飞速运转着，虽然心里不愿相信，但一个猜测已经先理智蹦了出来——这也许，就是人的灵魂。


    那个孩子......一定是成佛了吧。


    后来五条悟时常会怀疑自己那惊鸿一瞥究竟是不是看错了，但六眼告诉他......那里确实有东西存在。


    以前他在祓除咒灵时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也没见过灵魂在他面前显现。


    怎么这次，这么奇特？


    当然五条悟有去问祝渔，奈何对方的回答总是充满了敷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的五条悟默默抢走给她买的甜品，算作报复。但久而久之，再未碰到相同情况的他也就把这件事深埋在心中，不再提起。


    直到——


    乙骨忧太这个特殊案例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又想起了那个午后。


    只不过，这次她并不能再施展她的术式满足他的好奇心了。


    *


    好在。


    他们之间的缘分可是斩不断的哦~


    他还是找到她了。


    “其实呢，我特意把你们的【梅川】前辈叫过来，也不全是给你们当指导教练。”思绪回笼，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乙骨忧太身上那寄居着里香的戒指，“也是为了进行某种......尝试。”


    “如果你有足够的胆量赌一把的话，”五条悟平淡地叙述着，让乙骨忧太自行抉择，“或许......你的愿望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赌”这个字，像冰冷的重锤一样敲在乙骨忧太的心上。


    他......他该赌吗？


    他猛地抬头，看向五条悟，又看向不远处趴在胖达身上的祝渔，内心天人交战。


    他担心里香被术式不慎祓除的恐惧像冰冷的蛇一样缠绕在他身上，但心头的那丝渴望如同星火，渐渐蔓延、升腾起逐渐壮大的火苗。


    炽热的焰火，最终冲破了所有顾虑。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的光，正准备开口询问——“能否控制咒力输出量，让里香不至于被您的术式一次性祓除？”


    话未出口，对方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原本正百无聊赖地埋在胖达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胖达的毛，她突然抬起头转向乙骨，视线在他周身某处掠过，接着锁定。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迈步走到了他面前。


    她身形并不高大，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她微微歪头，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语气平淡：“你，需要帮助吗？”


    直截了当。


    乙骨忧太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更没想到她会如此......热情？


    但看着对方没什么情绪的眼睛，这个“热情”一词他使用起来，又有些犹豫。


    最终，乙骨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快速回答道：“需要的。感谢您的帮助。”


    祝渔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乙骨赶紧补充上他的需求——如果里香会被然后祓除，还请停止。


    祝渔眨巴眨巴眼，行吧，任务要求而已。


    见她应下，乙骨忧太当即召唤出里香，跟里香细细交代了一下具体情况后，就站在里香旁边等待祝渔的动作。


    见任务正常推进，祝渔顺着任务提示，确定好释放术式的目标，伸出手，释放技能。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祝渔和里香身上。


    怀着一种混合了期待、不安的心情，乙骨忧太眼见那道柔和的白光没入里香巨大的身体里，接着——


    显得有些焦躁的、一直按捺着攻击欲的里香，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静。


    骇人的咒灵之身散发出淡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