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郴城火车站，没有地铁的时代，火车站密密麻麻都是人。


    “陌生人搭讪，不要理。”


    “哦。”


    赵今安叮嘱一句。


    赵志勇东张西望应了一声，突然指着进站口的几个人。


    “今安.....那个你妈她们...”


    “今安！”


    段秋萍抱着一个小女孩笑着挥手，儿子考上大学，她没去村里，但也要送儿子上火车。


    “嘉月，叫哥哥。”


    段秋萍抱着孩子过来，拿起她的小手向赵今安打招呼。


    宋嘉月才3岁，看了赵今安一会，不认识，扑到妈妈怀里，段秋萍扒拉她的小身子，哄着说道：“嘉月乖，快点叫哥哥。”


    “哥哥~”


    太阳有点晒，宋嘉月不情不愿喊了声，又扒到妈妈怀里。


    段秋萍一脸宠爱，还拿着遮阳帽给她扇风。


    “今安....”


    见到这一幕，赵今安摸出一支烟，点燃。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两个人，宋嘉月，宋超文。


    偏偏宋嘉月和宋超文都来了，宋超文剪个寸头，175的个头站在段秋萍身旁，也一脸宠溺看着段秋萍怀里的宋嘉月。


    “怎么，来秀幸福的？”


    赵今安静静的看着，没说话。


    赵志勇面露尴尬，看了眼发小，阿姨，你怎么还把宋超文带过来了？


    好嘛，就差一个宋婉禾了。


    “那个，阿姨，我和今安要赶火车了。”赵志勇笑着说。


    宋超文是自己要来的，他只见过一次赵今安，没想到几年不见长那么高了，还考上了师大那么好的大学。


    “今安，这是我给你的红包。”


    宋超文拿出准备好的红包，他邀请过赵今安来郴城过年，但妻子的这个儿子从未进过门，也没来拜过年。


    赵今安看着宋超文手里的红包，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宋超文讪笑着说：“今安，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恭喜你考上大学，你没办升学酒，所以.....”


    段秋萍抱着宋嘉月一脸期盼。


    “今安，收着吧，这是你叔叔的一点心意。”


    看着妈妈漂亮的脸庞，嘴里说出“你叔叔”三个字，赵今安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盯着段秋萍。


    “他和赵国庆谁大？”


    什么？


    宋超文一时没理解。


    听到“赵国庆”三个字，段秋萍羞愧低下头，赵国庆对自己很好，很疼老婆，奶奶也对自己很好。


    婆媳关系相处的很好，可.....


    赵今安又说：“我有叔叔，不过不是他，是赵国华。”


    这下宋超文听懂了。


    他尴尬的有点不知所措：“今安，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超文确实没想过赵今安认自己这个后爸，但“叔叔”这个称呼不算太过分吧？


    “走了。”


    赵今安看了他一眼，赵志勇朝她们笑笑，拖着箱子跟上步伐。


    “今安，你没事吧？”


    “没事。”


    赵志勇第一次见发小好像生气了，段秋萍又抱着孩子追上来，只留下宋超文愣在原地，手里还捏着个5百的红包。


    他感受到了赵今安眼里对自己有敌意，和第一次见面一样，赵今安眼里也有敌意，不希望妈妈改嫁。


    只是嘴上没说而已。


    宋超文理解，上初中的小孩，只是过去那么多年了.....


    “今安，你，你还没见过嘉月吧？”


    段秋萍眼眶泛红，强颜欢笑，自从生下宋嘉月，赵今安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没过问自己的身体，更没过问一句宋嘉月。


    倒是奶奶打了个电话，问是男孩还是女孩，还关心了句好好坐月子。


    那天段秋萍在医院，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赵今安看了眼宋嘉月，他理解段秋萍，希望自己认下这个妹妹。


    “嘉月，叫哥哥。”


    赵志勇出来打圆场缓解尴尬，笑呵呵伸手摸了下宋嘉月脸蛋，他也是第一次见宋嘉月。


    段秋萍果然脸色好了很多，说：“嘉月，我们送哥哥上火车，哥哥去上大学咯。”


    “不用，你们回去吧。”


    赵今安拒绝。


    段秋萍支支吾吾：“今安，婉禾和我....”


    “婉禾？”


    “你是想说宋婉禾和你相处很好？”


    赵今安打断看着段秋萍，沉默了一会笑着说：“那能一样吗？你给她做饭，还给她洗过衣服吧？”


    是啊，那能一样吗？


    一个是多了个会照顾人的“阿姨”，一个是没了妈妈。


    段秋萍张张嘴不说话了，看着18岁的儿子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今安，我....”


    “回去吧。”


    看下时间，赵今安背着包毅然转身走进火车站，核对火车票，赵志勇扛着行李箱边回头边排队检票，随着人流挤进一楼候车厅。


    “今安，阿姨她....”


    “别回头。”


    赵志勇一句话堵在喉咙，他想说“你妈哭了，好多人看着....”


    好多好多话，赵志勇堵在喉咙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想看圆满的画面。


    候车厅的人密密麻麻，没有座位了。


    就连过道都站满了人，到处摆放着行李箱，有人干脆就坐在行李箱上。


    大厅充斥着各种地方方言，还有方便面的味道。


    对了，还有汗臭味。


    “运气好，只晚点半个小时。”


    赵今安抬头看一眼大屏幕，指着一个人少点的角落：“我们过去。”


    “今安，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


    赵志勇跟在后面犹犹豫豫的问，他发现赵今安情绪隐藏的太深了，不过这种事情外人又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