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锦看到送来的盔甲，便示意翠柳拿到内室。


    合不合适，她总要先试试。


    虽然是沈珺璟准备的，但为了避免不必要情况，柳如锦还是要先试。


    褪去了软罗轻纱，她将青丝全部束起，冰冷的玄甲穿进来的时候，柳如锦望着镜中的自己，一点点褪去女儿家的柔媚。


    “娘娘，可需要再紧一些？”


    翠柳拿着胸甲，手指尖多了几分颤抖，嗓音轻轻。


    “嗯。”


    闻言，翠柳更是用力了一度。


    “疼吗？”


    柳如锦摇了摇头，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上战场的东西不似平日里头她穿的裙衫那般，倘若这点轻微的疼，她都受不住，还怎么上去？


    更何况这些铁甲算是她的第二层皮肤。


    翠柳见穿的差不多后，便拿来了头盔。


    那垂下的红缨好似未干的血，柳如锦伸手轻轻抚摸上面冰冷的云纹，轻声道：“替我戴上吧。”


    “好。”


    头盔扣下的同时，她最后的一丝温柔也被贴面吞噬。


    那本是拿女红的手，现如今握着的却是红缨枪。


    翠柳：“什么都用了，此战必胜无疑，不用多久娘娘就能凯旋而归了。”


    柳如锦轻笑，不由多看了自己几眼。


    上一次，她触碰到着冰冷铠甲的时候，还是沈珺璟出征的时候。


    因为有过上一次，所以如此重要铠甲落到自己的身上，她反而已经习惯了许多。


    柳如锦：“定会必胜无疑的。”


    “一定会。”


    沈珺璟的声音，悠悠从后面传来。


    柳如锦闻言，眉眼下意识泛起笑意，不由转身看了过去。


    铁甲在动作之间发出了龙鳞般的响声。


    因为是副将，所以服饰上面会比之前有所不同。


    沈珺璟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如锦。


    “像模像样。”


    “像模像样？可不知像模像样，臣妾是真有能耐在的！”


    虽然有铁甲头盔遮挡，但光是听着柳如锦的声音，沈珺璟都知道此时的她，是开心的。


    沈珺璟唇角轻勾，“嗯，我相信泱泱，毕竟夫人能耐一直都不差。”


    “一直都不差！”


    柳如锦隔着铁甲对上沈珺璟的目光，唇角不由自主勾起。


    确定东西都没有问题后，柳如锦便褪下去用膳了。


    用过晚膳后，沈珺璟牵着她的手出去消食。


    消食过后，接下来的情况就差不多跟昨夜一样了。


    沈珺璟一如既往轻抚了那花蕊。


    禁不住他指腹上的薄茧触碰，一会儿便娇得不行了。


    轻碰到指腹压下，仿佛玩不够那般。


    自知花蕊清香腻人，沈珺璟俯首轻尝。


    ——


    一隔两日，便到了柳如锦出征的日子。


    这两日她算是过得比较愉快。


    当圣旨落到自己手中的时候，她能听到周围哗然一片。


    即使这样，她还是俯首磕头，恭声道：“谢陛下！”


    战马是沈珺璟亲自选的。


    同样，出征的时候，依旧是他亲自送她。


    上一次沈珺璟出征是她送他。


    现如今，倒是两人换了换。


    沈珺璟抬手给她整理了一下铁甲偷窥，眼底透着对她的信任。


    “泱泱放心去吧，不用想得很困难，一些小儿罢了，三二两下就能将他们清扫干净了。”


    柳如锦：“陛下这般相信我呀？”


    “自然相信。”


    若是泱泱能平安老实归来，那么他还会给她更多。


    不过……有些东西，他也不能强迫太多。


    一切，都顺遂天意吧。


    “时辰道到——！”


    沈珺璟走到战马旁边，伸手扣住了马鞍，看向柳如锦道：“上来吧。”


    在场的人并不少，沈珺璟待自己的情意，柳如锦明白一些。


    但这样的情况，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


    “怎么了？孤待功臣，功臣还不好意思了？”


    “什么功臣！都还没有开始呢！”


    柳如锦忍不住小声嘀咕。


    功臣两字，此时的她还不敢当。


    沈珺璟心里到底是不舍，但因为柳如锦这话，倒是让他唇角不由自觉勾起了笑意。


    “泱泱还会不好意思？上来，不是说要给那边百姓夺一份安宁，柳副将如此拖拉，倒是不好。”


    一句柳副将，更是令柳如锦心中百味交织。


    不是柳夫人，不是谢世子夫人，而是柳副将。


    是啊，她要去夺一份安宁的。


    不能拖拉。


    柳如锦没有多想，直接翻身上了马。


    沈珺璟给她拉好了马缰后，叮嘱了几句，便松开了手。


    “去吧。”


    两人的行为，旁边的傅羡轩都看在眼里。


    只是现在的他……却没有任何觉得沈珺璟不妥了。


    他犹豫了三秒后，道：“既然这样，陛下，那臣就先走了！”


    沈珺璟点了点头。


    “启程！”


    一声令下，傅羡轩为首，率着兵马浩浩荡荡离开。


    沈珺璟站在城墙上，望了许久，军队从一开始的黑影子到后面一黑点，直到消失，他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站在身后的孤翊，不由叹息了一声。


    倘若这般不舍柳夫人，倒不如将人留在宫里面呢。


    毕竟陛下是天子。


    天子的话，难不成柳如锦一个小女子还不愿意听？


    孤翊能感觉到凉风阵阵袭来，忍不住提醒：“陛下，这里风凉，对龙体不好，不如先回去？”


    “嗯，先回去。”


    他还记得昨夜温存的时候，柳如锦趴在他怀中叮嘱的话。


    她说她不在的日子里面，他要好好用膳注意龙体。


    她还说若是他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她也会跟着难受的。


    她会跟着难受……


    不知是风迷了眼，还是沙子进了眼，沈珺璟眼眶不由泛红。


    这一幕，只有靠得近的孤翊看得清。


    一向不喜将情绪表露在面容上的陛下，竟然红了眼。


    ——


    沈玉婉知道自家皇兄这一位柳如锦的情感，所以她今儿个晚膳特地带着苏语过来。


    不为什么，只是希望能缓和缓和气氛。


    她特地让膳房做了不少好吃的。


    即使皇兄再怎么样硬撑，她也能察觉到垂眸时不经意的落寞。


    沈玉婉连忙道：“皇兄，你想不想听我念诗？最近我大有研究，你听听？”


    沈珺璟：“……”


    “不必了。”


    “那这样，我给皇兄舞一段如何？”


    “舞什么？”


    “舞最近习得武！”沈玉婉得意洋洋道。


    “……”


    苏语能感觉到天子的无奈，连忙笑道：“不如臣妾给陛下弹奏一曲？”


    “今儿个倒是不想听，往后倒是可以。”


    闻言，苏语也不好说什么。


    话都到这个地步了，沈玉婉面对自己心中的疑惑，不禁脱口而出。


    “皇兄，你若是舍不得她，倒是可以跟着一起去，为什么你不跟着一起去呢？”


    说出来时，沈玉婉倒是意识到自己失言。


    毕竟皇兄是天子，若是有能将在，自然能将先去。


    更何况，大齐子嗣少。


    倘若皇兄此次落难了怎么办？


    沈玉婉连忙给沈珺璟倒了一杯酒。


    “嘿嘿我瞎说的，皇兄别当真！对了……若是这么喜欢，为何不将她直接封后呢？若是封了，现如今人可就在皇兄身边了啊！”


    一道圣旨下来，难不成柳如锦还能反抗？


    她不想做也得做！


    沈珺璟轻笑：“孤不想，孤希望她能开心。”


    听到这话，沈玉婉叹息了一声。


    皇兄人还是太好了。


    竟然还会给柳氏选择，倘若是她，她可就不会这么好了，定要将人锁在旁边！


    “开心？”


    沈玉婉不知道是不是喝醉，她竟然从天子嘴里面听到这么稀罕的一句话。


    沈珺璟面对她的诧异，点了点头。


    他想她开心。


    他怎会不知道自己一道圣旨，就可以直接将她封后？


    只是他不想。


    他不想这样。


    泱泱心或许就不在后位上，与其囚禁让她不快乐，倒不如松手。


    看到她不开心，他也会难受。


    他也知道，他能跟着她一起前往西南。


    既然她选择了西南，那么……估计是不希望他跟着一起前去。


    他选择尊重。


    她上一世和前面过的那些日子，已经这么苦了，他不希望她继续不开心活下去。


    如果这样……能让她开心。


    那么他也愿了。


    想着，沈珺璟抬手将眼前的酒，直接一口饮尽。


    盈眶的泪水，顺着他这个动作，从侧边脸颊滑落。


    因为距离远，所以沈玉婉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她只知道，似乎皇兄也醉了。


    “皇兄，你静静吧，我不打扰了！”


    说着，沈玉婉步子踉跄，由着苏语搀扶离开了。


    人走后，沈珺璟将备着的五坛酒都喝完了。


    孤翊进来的时候，被酒味熏得不由捏住了鼻子。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陛下这样了。


    “快快快！去拿醒酒汤过来！”


    他就知道柳夫人一走，陛下多少会有些不舍！


    只是令孤翊没有想到的是，今儿个沈珺璟是醉了，可是第二日，他没有任何颓废的意思，而是像往常一样起身更衣，打起精神继续去上朝。


    仿佛……影响不大。


    实际上，只有沈珺璟知道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


    入夜之时，他躺在空荡荡的龙床上，思念宛如潮水那般汹涌而至，他攥紧了带着柳如锦气息的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