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晴是有心理准备的，但面对司机的好心提醒还是感激的点点头。


    下了出租车，一阵冷风灌进脖颈，云晴赶紧裹紧衣服大着胆子往里走。


    不愧是娱乐场所一条街，巷子两面都是亮着各种彩灯的超大门头，琳琅满目的宣传手段。


    名字都是什么“红浪漫”“大红鹰”“金凤凰”之类的，浮夸又醒目。


    兴许是刚经历过严打，门口迎接客人的女孩子都包的很严实，不过仍旧浓妆艳抹手里夹烟，走路时身上飘出那种刺鼻的香味。


    以前“风尘气”这三个字云晴是在电视上和书里听过，如今也算是亲眼见到了。


    是有多赚钱呢？大年初一都不停工……


    自己一个外地人又是初来乍到，云晴不敢惹事，便没敢多看，低头快步向前走。


    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云晴终于在右手边方向看到了大富豪的名字，她停下脚步朝里面张望。


    这门头也不小，，里面灯火通明的，但奇怪的是门头灯是黑的，门口也没有接客的姑娘。


    云晴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推，玻璃门竟然开了。


    她有些惊讶，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有人吗？老板在不在？”


    “有没有人在？我来找个 人。”


    喊了好几声，二楼楼梯处终于传来了响动，一名身穿性感睡衣的中年女人满脸不耐烦的走了下来。


    “谁啊，今天不营业！”


    “那个……我来找张云峰，我是他亲姐姐。”云晴赶紧指着自己做自我介绍。


    女人听到张云峰的名字，脸色明显变了变，抱起肩膀开始仔细打量起云晴来。


    这目光赤裸裸的，让云晴感到极度不适，可为了得到弟弟的消息她还是强撑着笑脸忍住了。


    “我从老家来刚下火车，请问他在吗？如果在的话，麻烦通知他一声，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他不在，”女人摇头，“你回去吧，张云峰他早不在这里了。”说罢转身便想回去。


    “哎！”云晴赶紧拦住她，“我弟弟明明告诉我他在这里跟别人合伙做生意，怎么会不在呢？而且他前妻也告诉我，他们的门店就在这里，叫大富豪，不会错的！”


    “你这个真是够固执的，”女人蹙眉，“我让你现在回去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张云峰和薛大宝已经闹僵了，现在这个店老板是薛大宝，张云峰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你懂不懂？”


    “那些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想找我弟弟把他带回家，麻烦你告诉我他在哪里行不行？我们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求求你了！”云晴半真半假的掉了两滴眼泪，满脸哀求的望着女人。


    女人似乎被触动到，又盯着云晴看了一会，半晌发出一声长叹。


    “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能跑这么远来找他……张云峰说过他有个好姐姐，还真的没错。”


    “那他到底在哪？”云晴再次追问。


    “我不能告诉你在哪，但可以给你薛大宝的电话号码，”女人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我是薛大宝的情人之一，但主要还是在这店里陪客，所以我也不敢得罪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弟弟被薛大宝关起来了是吧？”云晴猜测道。


    女人没有回答，只十分同情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认了。


    “你自己小心，自从薛大宝的妹妹生病以后，他整个人十分暴躁，对着手底下的不是打就是骂的……要不是我和他有点关系，也不敢掺和这事的。”女人自嘲的笑笑。


    云晴深以为然，她知道女人的话绝对没有夸大的意思。


    做夜场这行，说好听了是娱乐产业，但实际里面的水很深。


    老板是上层，其次是打手保镖和正经服务员，最底层的就是这些看起来风光无限仿佛很好赚钱的夜场女。


    本身职业就是法律的灰色地带，不说是明令禁止，但追究起来一定违法。


    那么被老板打骂或者受了委屈是不敢报警的，因为得罪不起，甚至还会因为自己职业曝光受到别的制裁。


    “谢谢你……但我还是想问一句，薛琳得了什么病？”这是云晴疑惑到不行的事，当初她在电话里死活都问不出来，薛琳不说。


    直觉告诉她，弟弟的遭遇肯定和这件事有关。


    女人仍旧是沉默，过了一会抬头朝四周警惕的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凑到了云晴的耳边小声道。


    “艾滋。”


    啥！


    云晴心头一震，差点瘫坐在地上，还是女人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才堪堪稳住身形。


    “我说，这事老板不让说的，你可别告诉她是在我这知道的……哎，我这人就是心软，看不得你一个女人这么千里迢迢来……你快走吧，时间久了说不定薛大宝会多想。”


    “我知道了，还是要谢谢你……”云晴使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出去。


    云晴是医生，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艾滋病的可怕。


    一旦得了，那整个免疫系统就完蛋了，需要终生服药以及对抗各种并发症。


    那是比绝症都可怕的存在……到底是怎么得的？


    弟弟和薛琳是夫妻，那么弟弟现在的身体会不会也被传染上？


    要真是那样，到底是谁在外面乱来了？俩人离婚是不是因为这个？薛大宝和弟弟翻脸是为妹妹报仇吗？


    心里有太多疑问，云晴走到角落里拿出手机给薛大宝打了过去。


    她的心没办法平静，身体依旧颤抖的厉害，只好死死抓住身旁的墙壁。


    没一会手指甲就崩了，可云晴像是根本感受不到，满脑子都是想赶快找到弟弟。


    电话很快接通，薛大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沧桑，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被烟酒熏得。


    “谁？找我什么事？”


    “是薛大宝么？张云峰在哪？你把他关到哪去了？我现在就在你店门口，你快点放了他！”尽管提前做好心里预设要冷静，可云晴还是有些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