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没事吧？怎么样？”


    桂香没说话，条件反射般的一把甩开她，双眼亮晶晶的满是失望的摇头。


    “我真的不懂……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我教育失败了对不对？”


    “妈，对不起……”张琪愧疚的流下眼泪，“我真的不知道王锦泽已经结婚了，我……”


    “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以为自己很聪明，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主……从来不和家里商量！”桂香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打断她，“我就是不懂，我和你爸还有你两个姐姐，就这么不得你的信任吗？我李桂香自认作风正派，从没做过出格的事……为什么你会……”


    “我知道错了，妈！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请您原谅我……不，你打我吧，你打我几下出气！”张琪哭的泣不成声，拿着母亲的手拼命朝自己脸上使劲招呼。


    桂香很麻木，她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大女儿怀着孕跪在自己面前的扬景。


    桂香没有打张琪，而是再次挣脱开然后无力的垂下手。


    “别在大街上丢人显然了，先回你的宿舍吧……记住，这事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我知道。”张琪忙不迭的点头。


    “你知道个屁！你才十九岁，未来的路还太长又没正式谈过对象……不管是和谁，即便最好的同学和朋友也不能说，包括以后的对象，你懂不懂？”桂香突然抓住张琪的肩膀死死盯着她。


    张琪愣住，她第一次见母亲脸上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很快回过神。


    “那我宿舍里的……”


    “不行！告诉她们你是正常恋爱失恋，千万别提交往过已婚男，更不要说王锦泽比你大那么多！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能说。”桂香再次厉声强调。’


    “好，我知道了妈。”张琪连哭都不敢了，只顾机械似的不停点头。


    母亲一定不会害自己的，而且这次张琪是真的得了教训，再也不会自以为是了。


    反复叮嘱，确认张琪是听进去了，桂香这才又重新站起身继续向前走。


    回到学校宿舍，桂香热情的向其他三名姑娘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并把带来的东西分给她们吃。


    “我们家张琪性格内向，也不太善于交际，你们多担待，但这孩子没什么坏心眼。”


    “阿姨，你真好呀！”江舒依旧是那个最活泼的，第一个接过桂香分的茄盒，边夸赞边往嘴里塞，“我来到这学校这么久还没回过家，这次真的体会到长辈的温暖咯！”


    “呵呵，这孩子会说话，会多吃点，这东西咱自己家做的！都别客气！”桂香的脸笑成一朵花，不停的从兜里拿东西出来分。


    其他两名相对拘谨的姑娘也都慢吞吞的过来加入，各自分到了不少好吃的。


    张琪很佩服母亲，调节情绪的能力好强，她到现在还没办法忘记在王锦泽那里发生的扬景。


    她哪里知道，桂香的心情并不比他好受。


    可她是母亲，此刻也是张琪的依靠，必须支棱起来装作没事人才行，必须把所有的难过和悲愤压下去。


    晚上十点，桂香累了，便又带着张琪出来找了家宾馆住下。


    张琪提出让桂香在自己宿舍凑合一晚被桂香拒绝了，坚持带着她出来。


    学校旁边有那种很便宜的单间，可一向节俭的桂香却没进，而是选择了一家连锁快捷酒店开了个标间。


    张琪有点不明白，等进了房间才询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房间100多块一晚上呢，条件也就一般而已。”


    桂香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朝着张琪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你不知道隔墙有耳吗？就你们学校附近的单间，两个房间之间只隔一层木板，你知道旁边住的是不是你同学？”


    “这……”


    “你从十二三岁就住校，对社会上的人心险恶都不了解……张琪，你也该长大了。”桂香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我发誓从今以后再谈对象或者有什么重大事件，一定打电话先问过你，再也不自己做决定了。”张琪信誓旦旦的举起右手。


    可桂香的情绪依旧没什么波动，像是对张琪已经失望，又或者是不敢再抱期待了。


    张琪的心被狠狠刺痛，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我和你爸老了，能管你多久？有些南墙该你自己去撞，我们说太多也没用……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解决自己的人生大坎了，你明白吗？妈没有精力了，我能做的也就仅限如此了。”


    张琪心头一震，头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不由得抬眼看向母亲。


    桂香已经五十多快六十岁了，虽然头发染过，但发根处隐隐能看出有了不少白发。


    桂香是大眼睛，眼角早已爬满了皱纹，口周附近的皮肤也松了。


    最重要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腰竟然也弯了。


    张琪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只觉得愧对母亲，也恨自己的有眼无珠。


    桂香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再次无所谓的笑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银行卡。


    “这里面是我和你爸给你准备的生活费，至于你花的王锦泽的钱……回去以后我凑齐了打过来，你一分不少的还给他，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真的要全部还回去吗？”张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我清清白白的身子跟了他，难道不需要补偿？”


    “你这是从哪里学到的恶臭思想？”桂香的脸色又沉下来，“你当自己是鸡吗？补偿什么？这就是你自己栽的跟头，得认！别人的钱没那么好拿的，你以为你和那个王锦泽都分了，他会对你愧疚？别傻了！”


    张琪沉默，显然她就是这么想的。


    桂香见沟通不了也就放弃了，看来有些事情还真得让张琪自己去面对才行。


    残酷也罢，痛也罢，都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