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它的指尖触碰到长矛的瞬间——


    滋啦！！！


    一道刺目到极点的电光轰然炸开！


    轮廓那只由黑雾凝聚的手，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扭曲和不稳！


    【这是……】


    它的意念里，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惊讶。


    陈嘉禾没有给它任何思考的时间，整个人借着这股冲击的力道，瞬间跨越了最后的距离！


    她重重落在牧辰身边，单膝跪地，一把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扶了起来。


    “你他妈疯了？！”


    牧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眼珠子瞪得快要裂开，嘶吼声因为重伤而扭曲变形，“我他妈让你待在指挥中心！”


    “闭嘴。”


    陈嘉禾头也不回，一双妖异的紫瞳死死钉在前方那团开始不稳的轮廓上。


    她的声音在发颤，每一个字却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欠你的命，还没还完。”


    牧辰浑身一震。


    “再说了……”


    陈嘉禾的嘴角，硬生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神里全是不要命的疯狂。


    “我们的约定，是要一起死。”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你一个人先跑了，算怎么回事？”


    牧辰张了张嘴，所有想骂出口的脏话，最后都化成了一声无奈的苦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这个……疯女人……”


    话没说完，那团轮廓，动了。


    【有趣。】


    它俯视着眼前这两个明明已经油尽灯枯，却依旧不肯倒下的蝼蚁，那双燃烧的红光里，竟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很久……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了。】


    它缓缓抬起手，毁天灭地的黑色能量在其掌心疯狂汇聚，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这一击，足以将他们两个，连同这片废墟，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可就在这时——


    砰！


    一声尖锐刺耳的枪响！


    一颗裹挟着深蓝光焰的特制穿甲弹，撕裂夜空，从数百米外呼啸而来，精准无比地命中了轮廓的后脑！


    是雷岩！


    他扛着一把造型狰狞、足有两米长的反器材狙击枪，单膝跪在一栋废楼的楼顶，枪口还冒着袅袅青烟！


    “指挥官！”


    他撕心裂肺地吼着，眼眶血红！


    “老子来了！”


    话音未落，废墟的四面八方，无数身影呐喊着冲了出来！


    是“方舟”的战士们！


    他们没有一个人后退，所有人都端着武器，朝着那团足以在瞬间将他们碾成飞灰的黑暗，发起了最悲壮、最决绝的冲锋！


    “保护指挥官！”


    “杀！”


    密集的枪林弹雨瞬间撕裂了死寂！


    无数子弹、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一场钢铁风暴，朝着那团轮廓疯狂倾泻！


    轮廓的动作顿住了。


    它感受着那些甚至无法在自己体表留下半点痕迹的攻击，看着这群悍不畏死的蝼蚁，沉默了几秒。


    然后，它笑了。


    那笑声不经由空气，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纯粹的、高高在上的蔑视。


    【飞蛾扑火，真是百看不厌的戏剧。】


    【愚蠢。】


    它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轰隆隆——！！！


    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冲击波，如海啸般横扫而过！


    所有冲锋的战士，连同他们脚下的地面，全都被瞬间掀飞出去，如下饺子般重重砸在远处的残骸里！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放弃，哪怕口鼻窜血，依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再次举起手中的武器！


    “再来！”


    雷岩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猛地拉动枪栓，又是一枪！


    砰！


    这一次，那颗蓝色子弹还没靠近轮廓，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死死挡住，在半空中寸寸碎裂，化作齑粉。


    【够了。】


    轮廓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不耐烦。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它再次抬起手，掌心的黑色能量比之前恐怖了十倍不止，这一次，它要将整个西区彻底夷为平地！


    可就在这时——


    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它的肩膀上。


    轮廓的动作，猛地一僵。


    它缓缓转过头，看到了牧辰那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


    “你……”


    牧辰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是燃尽一切的疯狂与决绝。


    “想出来……也得问过我同不同意。”


    他的另一只手，正死死按在自己的胸口。


    那道原本已经裂开的诡异纹路，此刻竟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收缩、闭合！


    “你是我吞下去的东西……”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


    “那就给老子……永远待在里面！”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从牧辰体内轰然爆发！


    那是封印！


    一个用他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强行编织的囚笼！


    【你疯了！这样做……你会死！】


    轮廓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慌乱。


    “我知道。”


    牧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偏过头，看向身边那个浑身是血，却依旧不肯移开视线的女人。


    “但至少……在死之前……”


    他笑了，笑得有些释然。


    “我还能装一回英雄。”


    陈嘉禾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


    “牧辰！”


    她想冲过去，可一道淡紫色的光幕，却在瞬间从地底升起，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将她死死隔绝在外！


    那是牧辰最后的力量，在保护她！


    “你混蛋！”


    她疯了一样用拳头砸着光幕，眼泪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


    “我们说好的！说好要一起死的！”


    “抱歉。”


    牧辰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


    “这次……我食言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那团疯狂挣扎的轮廓，连同他自己，一起狠狠按进了胸口那道即将闭合的纹路里！


    “不——!!!”


    陈嘉禾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夜空！


    可下一秒，一道吞没天地的刺目白光，淹没了一切！


    ***


    光芒散去，废墟里一片死寂。


    那团黑暗，消失了。


    那个诡异的轮廓，也消失了。


    还有……


    牧辰。


    陈嘉禾双膝跪在空荡荡的地面上，双手死死按着地面，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崩裂，深深陷进坚冰里。


    一滴滚烫的泪，砸在坚冰上。


    “滋”的一声，竟烫出一个焦黑的细小凹坑。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陈嘉禾跪在那里，整个世界的声音和色彩都仿佛随着那道白光被抽走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白与死寂。


    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沙子，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


    “骗子……”


    声音干涩、嘶哑，完全不像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