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身体，却像是被灌了铅，动弹不得。


    “别急。”


    牧辰的声音，在她耳边，如同恶魔的私语。


    “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松开了抓着她头发的手。


    然后，将一个冰冷的，巴掌大小的，纯黑色的立方体，塞进了她的手里。


    “这是你的指挥棒。”


    陈嘉禾低头，看着手里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立方体。


    她手腕上的终端，同时亮起。


    那血红色的，代表着【A-1：潘多拉魔盒】的界面，弹了出来。


    界面的中央，一个巨大的，虚拟的【启动】按钮，正在一闪一闪地，散发着诱人，又致命的光。


    “去吧。”


    牧辰的嘴唇，几乎贴在了她的耳廓上，灼热的气息，让她浑身战栗。


    “按下它。”


    “用一场最盛大的烟火，为你这部伟大的作品，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让所有的演员，观众，连同这个肮脏的舞台，一起……消失。”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或者……”


    他话锋一转，嘴角的弧度，残忍又恶劣。


    “……你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


    “然后，亲眼看着他们，像野兽一样，互相撕咬，直到最后一个人，流干最后一滴血。”


    “看着你的谎言，你的罪孽，开出最绚烂的，恶之花。”


    他后退一步，张开双臂。


    “现在，轮到你登场了，我的艺术家。”


    “选择吧。”


    陈嘉禾的世界，再一次被割裂。


    她，就站在两者之间。


    手里，攥着能将这一切，连同她自己，都彻底抹除的开关。


    她的脑子里，一片轰鸣。


    牧辰的声音，陆远征的声音，怪物的咆哮，民众的嘶吼……所有声音拧成了一股，要将她的头颅撑爆。


    她该怎么选？


    她能怎么选？


    就在她即将被这无尽的痛苦和矛盾彻底吞噬时。


    “轰--！”


    陆远征动了。


    他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掌心的能量炮，瞬间发射！


    一道粗壮的，几乎将空气都点燃的蓝色光柱，撕裂了大地，精准地轰向那个刚刚再生好手臂的怪物。


    怪物发出一声咆哮，新生的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黑色的角质层，疯狂增生，形成了一面厚重的肉盾。


    “轰隆--！！！”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广场都为之震颤。


    冲击波卷起烟尘，将一切都笼罩。


    牧辰饶有兴致地看着，甚至还点评了一句。


    “威力不错。”


    “可惜，打错了目标。”


    烟尘散去。


    巨坑之中，那个半人半兽的男人，半跪在地。


    他身前的双臂，再一次被炸得血肉模糊。


    但他没死。


    他身上的伤口，又一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再生。


    “没用的……”


    男人抬起头，那双竖瞳里，充满了讥讽。


    “你杀不死我！”


    “是吗？”


    陆远征冰冷的声音，从战甲中传出。


    下一秒。


    悬浮在他身边的四具浮游炮，同时开火！


    “咻！咻！咻！咻！”


    四道更细，但速度更快的能量光束，从四个刁钻的角度，射向怪物。


    不是射向他的身体。


    而是射向他四周的地面！


    怪物一愣。


    还没等他明白对方的意图。


    “嗡--”


    四道光束落地的位置，瞬间展开了一个由能量构成的四方力场，像一个透明的笼子，将他死死地困在了里面。


    “这是……”


    男人一拳砸在能量壁上。


    “砰！”


    能量壁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但没有破碎。


    “束缚力场？”他有些意外，随即发出一声嗤笑，“你以为这种东西，能困住我多久？”


    “不需要太久。”


    陆远-征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他抬起手，掌心炮再次开始充能，这一次，光芒比之前更加耀眼，更加恐怖。


    “在将你彻底气化之前，足够了。”


    广场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人们看着那个银白色的巨人，看着他掌心那颗足以毁灭一切的“太阳”，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恐惧，敬畏，还有一丝……希望。


    或许……将军真的能解决这一切？


    就连那些“飞升者”的狂热，都出现了一丝动摇。


    他们的“神”，似乎，被压制了。


    公寓里。


    不，广场上。


    牧辰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不悦，脸上的笑容反而愈发灿烂。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因为陆远征的强大而产生了一丝恍惚的陈嘉禾。


    “看到了吗？”


    他轻声说。


    “希望。”


    “多么美妙的东西。”


    “就像在无尽的黑暗里，点亮一根火柴。”


    “虽然微弱，却足以让人飞蛾扑火。”


    陈嘉禾不明白他的意思。


    “然后……”牧辰的笑容，变得恶劣起来，“……再亲手，将它吹灭。”


    他打了个响指。


    那个被困在束缚力场里的怪物，突然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


    “啊啊啊--！”


    他体内的力量，开始暴走。


    黑色的血液，从他那正在再生的伤口里，喷涌而出。


    这些血液，落在地上，没有消散，反而像拥有生命一般，蠕动起来。


    “那是什么？！”


    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只见那些黑色的血液，迅速汇聚，变形，竟然……变成了一只只巴掌大小，形如蜘蛛的黑色小怪物！


    这些小怪物，一落地，就疯狂地扑向了离它们最近的……


    那些跪地膜拜的，“飞升者”。


    “啊！”


    一个狂信徒被扑中了脸，他还没来得及惨叫，那黑色的小蜘蛛就钻进了他的嘴里。


    下一秒。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游走。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


    不到三秒钟。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而那只黑色的小蜘蛛，从他的眼眶里爬了出来，体型，比之前大了一圈。


    “神……神在吞噬我们？”


    一个“飞升者”颤抖着说，脸上的狂热，终于被恐惧所取代。


    他们想逃。


    但已经晚了。


    那些从怪物身上喷涌出的血液，化作了成百上千的黑色蜘蛛，像一片移动的死亡地毯，瞬间淹没了他们。


    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很快，就归于死寂。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无数黑色蜘蛛组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的爬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