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此刻犹如无数根细针，扎得克莱尔耳膜发疼，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餐盘里的勺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晃了晃，汤汁溅出几滴在身上，她却顾不上去擦。


    “不行，必须去关掉它！”


    克莱尔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焦急的。


    她看向魏鸢，眼神已经将此刻的她出卖。


    “潮汐系统一旦完全启动，暴涨的水位最终会漫过整个牢房区，这里所有人都活不了！狱警、囚犯、我、甚至是你一个都跑不掉！”


    魏鸢终于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抬起头眨了眨眼，像是在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关掉？很麻烦吗？”


    她拿起桌上的面包，撕了一小块扔进嘴里，咀嚼的动作没停。


    “麻烦也得去！”


    克莱尔的手攥得发白，指节都在用力。


    “控制室在中央机房，现在肯定被启动系统的人把守着，但只要能拿到权限卡，就能终止程序。我知道路线，也知道怎么操作！”


    她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被魏鸢“带”着，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之前被一路从牢房区“带”到食堂，说是同行，其实和战俘没什么两样。


    她深吸一口气，放低了姿态，语气里带着恳求。


    “这位……天使大人……你能不能放我走？就算你不把这当回事，那些囚犯、还有其他没参与暴动的人，他们不该死在这里。”


    克莱尔其实对于哈夫克背后的一些手段，也是心知肚明。


    虽然她知晓许多人是含冤入狱，但也无法做出有效行动。


    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这些含冤入狱的囚犯，在狱中不会发生意外。


    亨利和周围的狱友们听到那个“潮汐系统”，可能导致他们全员在这里灭亡，脸上的早就变成了恐慌之色。


    有人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有人下意识地往魏鸢身后缩了缩，嘴里念叨着“天使大人救命”。


    “这样的自毁系统……你们哈夫克简直就是疯子！”


    亨利咬着牙骂了一句，又赶紧看向魏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天使大人，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跟着您冲出去？您连墙都能打穿，肯定能带着我们逃出去的！”


    魏鸢没理亨利，视线落在克莱尔身上，歪着头看了她几秒。


    “你要去救他们？”


    她指了指周围牢房的方向，那些刚才还把克莱尔当敌人的囚犯。


    “他们似乎对你也不怎么友好吧？”


    克莱尔愣了一下，想起自己被囚犯围攻时的模样，想起平时和狱警同事们因为理念不合的争执，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们是囚犯，我是这所监狱的执行官，职责不同，但无辜之人不该以这种方式死掉。”


    她挺直脊背，眼神很坚定。


    “这是规则之外的屠杀，我不能看着它发生。”


    警报声还在持续，广播里甚至开始断断续续地，开始播报水位上涨的进度。


    有几个囚犯已经慌了神，吵着要自己找路逃跑，刚跑没两步，就被魏鸢随手扔过去的一块纸团砸中后背。


    “乱跑真的会死的哦~”


    她的声音很是轻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几人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魏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


    “走吧~”


    她走到被自己打穿的墙洞边，指了指附近的几条路。


    “就由你来带路咯~”


    “你……”


    克莱尔又惊又喜，没想到魏鸢会突然提供帮助。


    “不要误会……”


    魏鸢补充道，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我只是单纯不想被水淹而已……”


    克莱尔看着魏鸢走向墙洞的背影，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一半，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些。


    刚才魏鸢那句“只是不想被水淹”，听着像是随口应付，可克莱尔却莫名觉得，这背后藏着的善意比什么都实在。


    她见过太多两副面孔的人，哈夫克监狱里从不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可魏鸢不一样。


    她强大得让人望尘莫及，甚至在这种时候，愿意顺着自己的请求行动——哪怕嘴上不承认。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克莱尔在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天使”，那似乎也没那么难让人接受。


    至少，自己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想着怎么去关掉那个该死的潮汐系统，而不是被她一拳打得粉碎。


    她定了定神，快步跟上魏鸢。


    “好的，接下来就由我来为天使大人带路。”


    克莱尔正准备开口说路线。


    “先等等……”


    魏鸢突然出声，手指直直指向克莱尔。


    “带直线哦~”


    克莱尔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脑子里瞬间闪过刚才魏鸢一路“开道”的场景——厚实的合金门像纸糊的一样被撞穿，坚硬的墙壁在她手下跟豆腐似的，碎石砖块飞得到处都是。


    那哪是走路，简直是在监狱里硬生生劈出一条新通道。


    “天呐……”


    她忍不住抬手抹了把额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要是再“带直线”，恐怕没等走到中央机房，整个监狱的结构都要被拆得差不多了。


    “好的……”


    克莱尔看着魏鸢走向墙洞外的背影，心里那点产生的暖意还没捂热，就被对方那句“带直线”浇得透心凉。


    可看着魏鸢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又把到了嘴边的劝阻咽了回去。


    这位“天使大人”显然不喜欢绕弯子，与其费口舌争辩，不如想想怎么在“直线”和“不把监狱拆塌”之间找个平衡点。


    周围的囚犯们大气都不敢出，刚才那几个想乱跑的还僵在原地，眼神里又怕又好奇地看着她们。


    “怎么还看着？赶快跟上！”


    亨利瞥了他们一眼，连忙喊着他们跟上。


    只有麦晓雯在人群的最后面跟着，盯着最前方的魏鸢，继续保持着一副死鱼眼。


    如果她没有猜错，魏鸢大概只是觉得那身不舒服的衣服，如果打湿贴在身上会更加不舒服……


    麦晓雯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和这家伙稍微多待会，便能差不多猜透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