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刚才那一下可真够吓人的。”


    “还行……”


    雷斯抹了把脸，感觉脸颊被风沙刮得生疼。


    “就是有点费心脏和排球。”


    他弯腰捡起那个完全瘪掉的球，软趴趴的一团，无奈地晃了晃。


    “得，一颗新球，还没捂热乎呢。”


    就在这略带混乱和笑闹的当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娅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她原本带笑的嘴角微微收拢，头顶的那对狐耳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警觉的小动物。


    她侧过头，目光越过还在拍沙子的雷斯和憋笑的魏鸢，投向波光粼粼、延伸到天际线的海面。


    “怎么了，小娅？”


    站在她旁边的许沐欣最先注意到她的异样。


    小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努力分辨着远处强烈的阳光在水面反射出的晃眼光斑。


    她抬起手，指向遥远的海平线方向，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午后的海面平静，只有舒缓的波浪一层层推向岸边。


    阳光刺眼，海天相接的地方模糊一片。


    “声音？”


    赛伊德也坐直了身体，伸长脖子。


    “没听见啊？除了海浪声。”


    “好像是……拍水的声音？”


    小娅的声音更轻了，带着专注的凝神。


    “但……不太像普通的浪花。”


    她又眯了眯眼，指着更远的一个点。


    “看那里……是不是……有个黑点？好像……在动？正朝着这边……漂？”


    大家努力眯缝着眼，抵挡着强光，朝小娅指的方向使劲看。


    湛蓝的海面上，在晃动的光晕里，确实隐隐约约有一个很小的、深色的轮廓。


    似乎并不是随波逐流，而是在以一种缓慢但持续的速度，破开水面，一点点地朝着他们所在的这片沙滩靠近。


    “好像……是有点东西？”


    雷斯也看到了，暂时忘了脸上的沙子和报废的排球，语气严肃了些。


    “漂着的？游泳的？”


    “太小了，看不清。”


    魏鸢也手遮在眉毛上，眯起眼睛，现在阳光确实有些刺眼。


    “是人吗？还是……什么东西？”


    “看移动的样子，不像是什么漂流的木头或者垃圾……”


    许沐欣也皱起了眉，声音里透出一丝紧张。


    “确实……像是在游动。”


    沙滩上轻松愉快的氛围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紧张和好奇。


    海风依旧带着咸湿的味道，吹拂着众人的衣衫，阳光也依旧炙烤着沙滩。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那个遥远海面上，正不疾不徐、却目标明确地朝他们靠近的黑色小点上。


    海浪声仿佛也变得更加清晰，哗啦哗啦地拍打着岸边，像是在为这未知的访客打着节拍。


    “会是什么……”


    小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谁也没说话，就那么盯着海面上那个越来越近的小黑点。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只剩下海浪哗啦哗啦地响，还有风儿缓缓吹过耳旁。


    那黑点随着海浪的起伏时隐时现，但移动的轨迹越来越清晰。


    慢慢地，轮廓变得分明起来——能看出挥动的胳膊，搅起的水花。


    “是人！”


    魏鸢第一个喊出声，声音里带着点惊讶和不确。


    “真有人在游？”


    “我的天……”


    许沐欣捂住了嘴，看着那人在辽阔的海面上显得那么渺小，却又异常顽强地破开水面，朝着岸边奋力划动。


    “走吧？去看看什么情况……”


    雷斯最先反应过来，把手里软趴趴的排球一扔，拔腿就往水边跑。


    其他人也立刻跟上，刚才的轻松荡然无存，只剩下紧张和担忧。


    那人似乎已经筋疲力尽，动作越来越慢，离岸边还有十几米时，几乎是被海浪推着在漂。


    雷斯毫不犹豫地冲进浅水区，海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裤腿。


    他几步趟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用力往岸上拖。


    赛伊德也赶上来，帮忙架住了另一边。


    两人合力，把那湿漉漉的人拖上了干燥的沙滩。


    那人一离开水，就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在滴水。


    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现在被海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颜色显得更深了。


    那人显然惊魂未定，趴在沙滩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但当雷斯和赛伊德把他翻过来，让他能喘口气时，他沾满沙子和海水的脸抬了起来，迷茫又惊恐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人。


    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死死盯住了雷斯和赛伊德的脸。


    几秒钟的呆滞之后，难以言喻的巨大情绪冲垮了他，两行滚烫的泪水混着脸上的海水和沙子汹涌而出。


    “赛伊德老……大！”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几乎破音。


    “雷……雷斯老大！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这声呼唤让雷斯和赛伊德同时愣住了，仔细辨认着眼前这张狼狈不堪、沾满沙砾的脸。


    虽然被海水泡得有些发白，又粘上了沙子，恐惧扭曲了表情。


    但也确实只有阿萨拉卫队的士兵，会这样称呼他们。


    赛伊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紧锁起，蹲下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急迫。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边？为什么会离开阿萨拉？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阿萨拉士兵还在抽噎，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刚才的逃亡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但听见赛伊德的话，还是让他顿时一愣。


    “什……什么？离开阿萨拉？”


    虽然不是很理解赛伊德老大的问话，他还是努力想平复呼吸，挣扎着想坐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后怕。


    “我……我是从……”


    他用力吸了口气，声音依旧发颤，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迫。


    “……从潮汐监狱里，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