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未月雪直接向着小娅嘱咐了一声，声音依旧温和。


    她没再多说，便带着魏鸢向旁边那扇静静矗立在无边花海中的门走去，魏鸢完全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就一个回头的瞬间。


    明明是在花海之中，却竖着这样一扇门，总感觉有些突兀，不过魏鸢转念一想，这里既然是梦境，突然出现一扇门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未月雪径直走到门前，没有犹豫，轻轻一推。


    门扉无声地向内滑开，门后却不是想象中的另一个世界，只有一些模糊的、晃动的轮廓，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东西，完全分辨不出究竟是些什么。


    “走吧。”


    未月雪的声音刚落，魏鸢便跟着她一步跨了进去。


    就在穿过门框的瞬间，刺眼的强光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猛扑过来，白得让人睁不开眼，魏鸢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挡在眼前。


    总感觉最近遇到的刺眼东西有些多了……


    好在，这强光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迅速褪去了。


    魏鸢试探着移开手掌，适应着眼前的光线变化。


    刚才那些模糊的轮廓正在飞快地变得清晰、稳定，就像雾气正在散开。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周围的景象已经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她们正站在一栋相当大的房屋前。


    这房子的样式魏鸢一眼就认出来了——典型的扶桑“一户建”，木质结构，带着独立的庭院和倾斜的屋顶，是她曾在动漫和游戏里见过很多次。


    “……这里是？”


    魏鸢有些茫然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未月雪。


    未月雪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又有些复杂的笑容，轻声回答。


    “这里……是我和小娅以前的家。”


    说完，她上前一步，动作轻柔地拉开了玄关的门，侧身站在一旁，示意魏鸢进去。


    魏鸢小心翼翼地踏入玄关，脚下是光洁的木地板。她突然想起扶桑进门似乎有些讲究，好像要说……


    “哪个……打扰了？”


    魏鸢有点不确定地小声开口。


    “不用在意这些礼仪啦。”


    未月雪轻笑着，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魏鸢的肩膀，轻柔的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


    “不用太过拘束了，毕竟这里只有我们。”


    她的目光随即转向房子内侧的一条走廊，仿佛被什么牵引着，慢慢迈开了脚步。


    “走吧，如果我没记错，现在的‘我’应该在庭院才是。”


    魏鸢也立刻跟上未月雪的步伐，好奇不停地从心底冒出，睁大着眼睛，小脑袋瓜不停地左顾右盼。


    真实的扶桑风格内部，和她隔着屏幕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木质结构的温润感，走廊尽头透进来的光线，还有空气中若有似无薰衣草的香味，一切都让她感到既陌生又隐隐有些熟悉的兴奋，每一步都踏在新奇的体验上。


    “看来确实没有记错，不过……也不会记错。”


    未月雪的声音带着一种笃定，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


    魏鸢听到她的话，忍不住从她身侧探出半个脑袋，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前方那个敞开的房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房间通向一个精致的日式庭院，而就在那明亮的缘侧，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枕在一个女人的腿上，睡得香甜。而被枕着的那个人……


    “那是……”


    “也是过去。”


    未月雪的回答很平静。


    “她们不会看见我们吧？”


    魏鸢下意识地担心起来，总感觉两个小娅妈妈的画面很是离奇。


    对于这个问题，未月雪只是轻轻地、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担心。


    两人并未停下脚步，而是悄无声息地继续向前，很快就走到了这对沉浸在宁静时光里的母女身边。


    那位过去的“未月雪”正温柔地低头看着膝上熟睡的小娅，一只手轻轻搭在小女孩的背上。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什么，动作极轻地从身侧拿起一部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映在她专注的脸上，显然是在查阅什么资料。


    “是在看什么啊？”


    魏鸢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忍不住凑近了一些，几乎是挨着这位过去的“未月雪”，目光投向那小小的手机屏幕。


    屏幕顶端，一行加粗的标题格外醒目：《启示的司梦姬》。


    魏鸢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标题，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果然，扶桑人起的名字总是带着点难以言喻的中二感……


    不过她没太纠结这个，视线继续向下扫去，阅读正文的内容。


    “……白河家司梦姬，通过诸多证伪，已然能够确定，其能窥视未来的真实，这必然顺应上天之意……我们是被神明眷顾的国度……其得到最高政员团一致认可，白河家司梦姬被上天承应国之复兴……我们也将会不偏不倚地行走在她赋予我们完全正确的道路上……最终一致通过‘司梦永弥’计划，由窥梦使全权执行……”


    魏鸢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头。


    她猛地注意到了文章开头反复强调的那个姓氏——“白河家”。


    “白河家……”


    魏鸢喃喃地念出声，带着浓重的困惑和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缓缓地转过头，目光投向站在身旁的未月雪，眼睛里充满了无声的询问，心脏不知为何跳得有些快。


    未月雪迎着她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动作里带着一种沉重的确认感。


    “没错，”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小娅便是那报道中的‘启示的司梦姬’。”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只有庭院里细微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蝉鸣。


    未月雪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混合着怜惜与无奈的情绪。


    “小娅的特能，也不是她亲口告诉你的什么[芜狐！]。”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这宁静的庭院景象。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梦境本身，就是属于小娅真正的特能——[启示的司梦姬]。”


    魏鸢彻底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呆呆地看着未月雪。


    信息像潮水般冲击着她。


    如果这是小娅的特能？


    那为什么……为什么从进入梦境开始，掌控一切、引导方向的人，一直都是她的妈妈未月雪呢？


    这说不通啊！


    未月雪显然读懂了魏鸢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巨大疑问。


    她的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这也是因为我的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