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睁开眼睛醒来时，发现自己半躺在一间豪华的酒店套房沙发上。


    四周站着一群精瘦干练，看上去就训练有素的黑衣人。


    为首的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方正脸，五官看起来普通，合在一起却有种孤傲冷清气质。


    单眼皮的左眼角到太阳穴处，有一道微微泛白的刀疤，令人望而生畏。


    “小姐，奉家主之令，属下暗十三特来接您回家！”他上前两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冲苏蘅恭敬地说道。


    苏蘅坐直身体，左半边身体大概是压到了，隐隐发麻。


    脑子也在发麻。


    “什么意思？”她皱眉，不解地问道，“你说的家主，是谁？”


    暗十三垂眸解释：“小姐，家主是您的爷爷，北城程家掌门人。您父亲程松，是家主的小儿子。”


    她父亲？


    苏蘅顿时想起沈荣先前告诉过她的事。


    她母亲苏红有孕后才嫁给了苏兆凌，而她亲生父亲出身高贵，在苏红怀孕后一去不回。


    北城程家，苏蘅倒是有所耳闻。


    北城有萧、程、韩、宋四大家族。


    其中，韩、宋两家主要在政军界发展，萧家是商界佼佼者，而程家则是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


    这些年，四大家族都想抢第一大世家之位，竞争日益激烈。


    而程家和宋家因家族人丁不旺，在竞争中逐渐没落，萧家看似如日中天，却也出现了衰败之象。


    倒是韩家，政商两界都在稳步发展，势头比其他三家都好上许多。


    苏蘅在查到阿痕就是她同胞妹妹后，倒也想过要调查身世，只是事情太多，一时还没顾得上。


    没想到，她没去见山，山倒是主动找上来了。


    “你找错人了。”苏蘅觑了暗十三一眼，下意识抬手摸脸上的人皮面具。


    手指触感温热光滑，真实极了。


    苏蘅陡然惊住。


    哪怕是在萧厌的别墅，除了洗澡，就连睡觉她都带着那张特制的人皮面具。


    可是，此时此刻，她脸上的面具却不翼而飞。


    “我的面具呢？”苏蘅睁大眼睛，不悦地问道。


    暗十三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很快一人端着珐琅彩精致托盘上前。


    那只托盘上，赫然放着苏蘅的那张面具。


    “小姐，只要您回了北城，自然不需要面具来隐藏身份。”暗十三沉声道，“您也不用担心任何人的骚扰纠缠。”


    闻言，苏蘅杏眸骤然一缩。


    暗十三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已经调查过她。


    就连她为了逃避霍沉渊的纠缠，假死换身份一事都知道。


    “你们不接真正的程家小姐回去，反而带我回去，就不怕你们的家主发现？”苏蘅勾唇，嘲讽问道。


    暗十三既然查到了她的身份，自然知道，她并不是阿痕。


    暗十三说：“属下说过，是奉家主之令，特意接您回家。”


    苏蘅愣住，眉心皱得更紧。


    “程家这是什么意思，要我顶替程家小姐？”她抿着唇，不悦问道。


    暗十三恭敬道：“程家有两位小姐，一位不久前因病离世，所以并不存在顶替之说。”


    苏蘅直直地盯着暗十三。


    暗十三可不敢和她对视，更加谦卑地低下头。


    苏蘅轻哼道：“你说我是程家小姐，也就是说，我是你的主子咯？”


    暗十三不安，却还是实诚地点头应道：“是。”


    苏蘅笑了起来：“所以，主子的话，你们必须得听，对吧？”


    暗十三眼皮一抖，谨慎应道：“只要不与家主令冲突，属下自然会听。”


    苏蘅嘴角弧度向上扬起。


    萧厌到家时，苏蘅正坐在餐桌前等他。


    看到他匆匆进来，焦急地抓着她的双肩，上下打量着，确认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苏蘅眨了眨眼，好奇问道。


    萧厌看着餐桌上丰盛晚餐，又对上苏蘅温柔笑容，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他压住心中异样，在苏蘅旁边位置落座。


    在他拿起筷子之前，苏蘅没忍住，提醒他：“你还没洗手……”


    萧厌看了她一眼，起身往厨房走，却在厨房门口顿住脚，似随口道：“之前家里的安保系统报警，你知道吗？”


    苏蘅原本是想等吃完饭，再和萧厌说成家派人来找她的事。


    看样子，萧厌已经发现异常了。


    她故作无事，萧厌故意试探。


    她还有心叮嘱他洗手，便表示事态还没严重到无法处理的地步。


    所以，他才挑明了家里警报响起一事。


    等萧厌从厨房洗了手出来，苏蘅没有先说程家的事，而是问他：“HY科技集团总部搬迁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件事，说起来也算商业机密。


    苏蘅还是问了。


    萧厌没有瞒她，好像闲聊似的，说：“南城给的条件不算好，如今又因我个人被陷害的事说改就改，可见南城投资环境对以后发展并不算好。”


    苏蘅点头，应道：“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萧厌目光看向苏蘅，“凡事有利有弊，只要我们打通上面关系，很多事反而好办了。”


    苏蘅听懂了他的意思。


    并非所有的事物都是非黑即白，还有很多中间灰色地带。


    苏蘅不能说错，但也不代表会支持他这么做。


    毕竟，萧厌说的的处理方式暗藏危险。


    “如果你是因为我，才坚持要让集团迁到南城，”苏蘅顿了一下，这才说，“那倒大可不必，因为我不见得会一直留在南城。”


    萧厌夹菜的筷子一顿，转眸看向她。


    苏蘅放下筷子，忽然问他：“北城程家，你了解多少？”


    萧厌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提到程家，但还是将所知道关于程家的事，一五一十说给苏蘅听。


    苏蘅叹了口气：“还真是复杂的家族。”


    和把萧厌逼得叛离家族的萧家，程家内部的争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厌目光幽深，复杂地盯着苏蘅：“程家派人来找你了？”


    苏蘅没想到萧厌如此敏锐，她只是提到程家，他就猜到程家派人找她的事。


    她没有否认，点头道：“那边来人，说是奉家主之令，接我回去。”


    萧厌沉默两秒，才问：“来接你的，是哪支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