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渊看着面前的熔岩巧克力蛋糕，垂下眼帘：“你和程芜的关系，很不错？”


    他这句话问得有些突兀，苏蘅眼底掠过一抹怔愣，很快就反应过来。


    苏园失火那晚，她去了程芜家。


    苏蘅和程芜交好，可她现在顶着的是“苏芷兰”这个身份。


    轻声笑了笑，苏蘅道：“霍总对女人的友情还是一无所知。有共同的朋友，或者共同的敌人，是女人产生友情的最快方法。”


    她抬眸看向霍沉渊，目光里多了一丝怀念：“程芜和我，有一个共同怀念的人。”


    这个人是谁，她没有说，任由霍沉渊猜测。


    霍沉渊果然沉默了。


    苏蘅抽出纸巾擦着唇角，直接点破了霍沉渊的试探。


    “霍总，试探了这么久，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苏家保险柜的事情吧？”


    她主动出击，反而让霍沉渊被动起来。


    霍沉渊沉默两秒后，这才如实告诉她，苏园那场火，的确是他安排人放的。


    至于保险柜，也是他提前派人带走的。


    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苏蘅真的不在了。


    一次次地说服自己，却又一次次地推翻。


    他想用苏园起火的事，逼苏蘅现身。


    也想从保险柜里的东西，找到关于苏蘅的蛛丝马迹。


    可惜，他什么都没找到。


    苏蘅心里直打鼓，没想到霍沉渊的第六感居然比女人还灵敏。


    好在，今晚至少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我会再造一座苏园。”霍沉渊睨了她一眼，“不过，是给阿痕打造的。”


    其实，这件事他原本不必和眼前的女人交代。


    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说。


    苏蘅听出了他说的是“阿痕”，而不是“阿蘅”，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苏园是她的心血。


    但苏园的前身是苏家老宅，给阿痕也是理所应当。


    “霍总的安排，无需给我任何交代。”苏蘅不在意地说，“只是，不知霍总新建苏园，选址在哪儿？”


    霍沉渊端起高脚酒杯，红色液体在酒杯中摇晃，令人迷乱。


    苏蘅却始终清醒。


    霍沉渊轻抿了口，这才看向她：“我找你，就是想和你谈，苏园那块地皮，还有苏氏股份的事。”


    苏蘅说：“霍总只要出得起价格，我手里的股份，尽可悉数收购。至于苏园的那块地皮……”


    顿了顿，苏蘅疑惑问：“霍总还能在苏园那块地上，重建苏园？”


    拜霍沉渊所赐，苏园地下被传有古墓地。


    就算苏园没有经过火灾，也面临被拆迁的境地。


    霍沉渊想要重建，那地下的古墓群又怎么说？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霍沉渊挑眉道，“说起来，你也不算真正的苏家人，那块地皮于你而言，也不重要。”


    苏蘅对上他精明的目光，忽然笑了：“霍总不会以为，我之前不同意让出苏园，是舍不得吧？”


    在霍沉渊质疑的目光中，她淡然地说：“吃到嘴里的肉，谁又舍得吐出来呢？”


    他先前可是打着苏蘅还活着的旗号，要她归还苏园和苏氏。


    霍沉渊眼睛眯起，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苏蘅正要说话，一个穿着咖色羊绒大衣的女人，不顾工作人员阻拦，带着一众保镖，强行闯了进来。


    衣摆翻飞，她大步朝霍沉渊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站到了霍沉渊所在的餐桌旁。


    只是，当她看清楚坐在霍沉渊对面的女人时，特别是看到那张带着伤疤的脸，脸色骤然一变。


    “你是……”到了嘴边的质问，忽然就弱了下去。


    苏蘅认出阿痕，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和慌乱，笑着起身：“霍太太，我是苏芷兰。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阿痕咬着下唇，双手绞在一起，局促地低下头，求助地看向霍沉渊。


    她听霍青婷说，霍沉渊今晚带着一个女人到这家浪漫情人餐厅吃饭，还包场了。


    阿痕坐立难安，终于心一横，带着保镖找了过来。


    没想到，和霍沉渊约会吃饭的女人，居然是苏芷兰。


    “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霍沉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可惜了！”


    他伸手握住阿痕的手，稍稍用力一带，阿痕便落入他的怀里。


    她伸出细长双臂，亲昵地勾着霍沉渊的脖子，娇嗔道：“惊喜没收到，惊吓倒是不少。”


    霍沉渊宠溺地安抚道：“好好好，怪我。”


    苏蘅看着他们两人的亲昵，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有种看到假面夫妻演戏的感觉。


    她没有点破。


    “霍总，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关于HY科技和华泰生物科技，我相信，合作共赢才是两家集团该走的路。”


    “霍总要是考虑好了，苏氏股份和苏园地皮的手续，我随时配合办理。”


    苏蘅起身，朝亲密相拥的霍沉渊和阿痕点了点头，礼貌道别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痕终于松开霍沉渊，起身走到苏蘅之前的位置坐下。


    灯光摇曳。


    光影之下，霍沉渊竟觉得阿痕的这双眼睛，甚至没有苏芷兰的那双眼睛好看。


    或者，说是更像苏蘅。


    不是眼型和轮廓，而是眼神。


    阿痕的这双眼睛，更像之前没有提离婚的苏蘅。


    而苏芷兰的那双眼睛，哪怕眼型轮廓不太像，可是那倔强坚毅的目光，却和决绝离开他的苏蘅，相似极了。


    “阿渊，你是不是……”阿痕抿了抿唇，眼神里浮现一抹迟疑，终归是欲言又止。


    霍沉渊打量着她，放柔了声音：“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阿痕长叹了口气，终于问道：“我真的是你最爱的女人吗？”


    霍沉渊沉默地盯着她，几秒后终于扬起笑容：“怎么忽然这么问？”


    阿痕垂下眼帘，似唏嘘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好像对以前的事情，有了隐约的印象。有些事情，和你描述的……不太一样！”


    霍沉渊眉心皱起，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轻搭在她的肩膀上：“你都想起什么了？”


    阿痕摇了摇头：“只是一些模糊的印象，但是……”


    霍沉渊俯身，低头在她耳旁道：“那些都是错觉。我帮你约了心理医生，明天陪你去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