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自然是研究过的。


    这些，都是她去西城之前就已经做过的功课。


    霍沉渊却扬了扬下巴，示意她重新看资料。


    苏蘅虽不解，眉心皱了皱，但还是伸手，打开了文件夹。


    不过是扫了两眼，她忽然坐直身体，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资料，周身散发着肃然气息。


    这些资料，和她拿到的资料，根本不是一回事。


    半个小时后。


    苏蘅额头冷汗涔涔，面色泛白地看向霍沉渊。


    “所以，韩鹏程不是在找他看好的公司合作，而是扼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这个难以想象的猜测，还是从苏蘅口中说了出来。


    霍沉渊不得不对苏蘅另眼相看。


    “之前我说你不适合商场，”霍沉渊喉结滚动了下，沉声道，“现在，我收回这句话！”


    他找到的这份资料，相对晦涩，一般人很难看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


    苏蘅却只用了半个小时，就看清楚了其中关键要害。


    她或许不够有魄力，看问题的眼光也不够长远。


    可是，她的敏锐天赋，却是很多商场大佬终其一生都无法锻炼追求到的。


    苏蘅惊愕地看向霍沉渊。


    他向来冷厉孤傲，要他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或说错了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就像当初，她因为他当年的欺骗离婚，他却始终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有错。


    霍沉渊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右手握拳低着唇角，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苏氏现在发展势头正好，就算不与他合作，也能找到更好的出路。”


    说完，他将放在腿上的另外一份文件，递给苏蘅。


    “这是我给苏氏做的发展规划，你可以看一下。”


    这不是霍沉渊第一次和苏蘅提到苏氏的发展规划。


    苏蘅看着他手里的文件，却没有动。


    万一霍沉渊这份规划做得很好，她要是用了，之后就没有理由再让霍沉渊离开苏氏了。


    更何况。


    苏蘅对苏氏，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在之前的直播中，其中几条留言引起了她的注意。


    如今，女性在社会中的作用越来越明显。


    越来越多的女人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男人于她们而言，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剂。


    没有，亦不影响生活。


    但是，辛苦疲劳一天，回到家时，她们自然想要属于自己的独特空间。


    苏氏不可能讨好所有的用户。


    他们必须精准锁定客户，有针对性地改进完善产品功能，打造出独具竞争力的产品。


    而网友呼吁的苏氏和曹半横联动产品，就是很好的一个突破口。


    “霍总，等和韩先生谈完后，我们会开会研究公司下一步发展规划。你的这份规划书，还是提交会上研究讨论吧！”


    苏蘅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霍沉渊怔了下，但很快还是将文件收了回来。


    苏蘅要是这么容易说服，那就不是她了！


    半晌，见霍沉渊还是不懂，苏蘅抬头看他：“霍总，还有什么事吗？”


    霍沉渊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蘅见状，倒也没有追问。


    她才不上当。


    她一追问，他趁机提出要求，她也不好拒绝。


    之前她和霍沉渊在一起时，霍沉渊没套路她。


    霍沉渊见苏蘅不上当，只好主动开口。


    “是私事。”霍沉渊轻叹了口气，“阿蘅，我昨晚梦到奶奶了。她老人家在梦里怪我，说我对你不好，还说我不带你去看她。”


    苏蘅眼睛微眯，怀疑地看向霍沉渊。


    霍沉渊面不改色地看着她，没有丝毫心虚。


    “你真的梦到奶奶了？”苏蘅皱眉问。


    霍沉渊点头：“阿蘅，我们抽空去看奶奶吧。你这么久没去看她，她一定很想你。”


    苏蘅沉默半晌，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


    霍沉渊是不是真的梦到奶奶了，并不重要。


    苏蘅的确很久没有去看过奶奶了，她也有些话，想要和奶奶说。


    次日是周末。


    霍沉渊一大早就来了苏园，接苏蘅一起去墓园。


    奶奶墓地上四周的草看样子刚被人清理过。


    墓碑下，还摆着一束略微干枯的花束。


    看样子，不久前有人来看过奶奶。


    “是霍深。”霍沉渊主动说，“他打算把酒店业务全部交给霍池，自己去北城找萧千语。”


    霍沉渊掏出手帕，轻轻擦着墓碑上照片上的灰尘，似随口说道。


    苏蘅想到怀孕的萧千语，迟疑了下，问：“霍深去北城，那沈薇呢？”


    不管如何，沈薇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就算他要离开，总得给沈家一个交代。


    霍沉渊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霍池会娶她。”


    苏蘅眉心跳了跳：“沈家同意？”


    沈薇是一个人，不是他们的酒店业务，随便就能倒手转让出去。


    霍沉渊眼神愈发复杂，终于还是说道：“萧家现在虽然不复往日，但沈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蘅听着他这番话，心头陡然一颤。


    她小心地看向霍沉渊，却见他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顿时反应过来。


    霍沉渊怕是早就知道，沈行舟已经不在的这个事实了。


    “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顺利，逼得霍岩同意将霍莳集团业务拆分，还停了很多业务吗？”霍沉渊似笑非笑地问。


    苏蘅没做声。


    霍沉渊说：“沈荣也暗中出手，助我们一臂之力。”


    苏蘅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欲言又止。


    霍沉渊肯定了她的猜测。


    “当初对沈行舟下毒手的人，是霍岩安排过去的。”


    “他不想申源集团发展壮大，取代霍家在南城的位置。”


    “而沈行舟，就是最大的不安全因子。”


    从一开始，霍青婷嫁给沈行舟，看似是霍青婷爱上沈行舟，非他不嫁，实则是霍岩在背后主导了这一切。


    从一开始，霍岩就想要利用霍青婷对付沈行舟。


    就算当年霍青婷没有出手对付苏蘅，霍岩也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让苏蘅和沈行舟分手。


    当初，他知道霍青婷的设计，却没有出手阻止，只是设法救苏蘅，将对苏蘅的伤害尽力降到最低。


    那也是他唯一能想到，不会引起霍岩怀疑的方法。


    他打着给霍青婷善后的幌子，只是为了在霍岩的眼皮下，成全自己的私心。


    整个霍家，唯一知道他心思的，就是奶奶。


    可是，就连奶奶，都不支持他和苏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