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神情清冷，正要开口，霍沉渊却猛地起身，苦笑道：“你还是……别说了！”


    他不敢听她亲口说出，那个预想中伤人的答案。


    苏蘅眼神复杂地扫了他一眼。


    追问的是他，此刻阻止她回答的也是他。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分明早有预设。


    霍沉渊上午有场重要会议，接到秘书露西的提醒电话，不得不离开。


    临走前，他再次重申立场：“苏氏总裁，绝不可能是萧厌！”


    苏蘅不服气地冷哼一声。


    她想做的事，霍沉渊也休想阻拦！


    正式接任苏氏董事长后，苏蘅变得异常忙碌。


    苏兆凌留下一堆棘手难缠的烂摊子。


    更糟的是，他的秘书刘章忠心耿耿，对苏蘅“趁虚夺权”极为不满，不仅拒不配合，甚至故意隐瞒关键信息。


    所幸，有萧厌和乔楠全力相助。


    局面总算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当苏蘅在苏兆凌办公室保险柜里发现一份对赌协议时，心猛地一沉。


    协议条款很是苛刻。


    若苏氏今年销售额未能达到去年的两倍，公司控制权将由对方接管。


    苏蘅翻看过市场部的数据报告。


    近几年市场低迷，各行业均受冲击。


    苏氏前几个月的业务量已严重下滑，别说翻倍，连维持去年销售额都难如登天。


    苏兆凌究竟在想什么？


    怎会签下如此凶险的对赌协议？


    为免引起恐慌，苏蘅压下此事，只找来萧厌和乔楠商议。


    萧厌仔细审阅协议，也不禁摇头。


    这份协议，对苏氏极为不利。


    乔楠一脸难以置信，随即想到什么：“之前的苏董……他千方百计想促成与霍莳集团的合作，是不是就想借力海外市场？”


    苏氏的家居产品在国外颇受欢迎，市场数据一直向好。


    可惜，高昂的运输成本，导致产品在价格竞争力方面大打折扣。


    若能借助霍莳集团的航线资源，确实能大幅压缩成本，赢得价格优势。


    难道，苏兆凌的底牌，就是押注海外市场？


    苏蘅想起，结婚五年里苏兆凌第一次主动叫她回家吃饭，特意叮嘱要带上霍沉渊。


    还有上次，她提议将海外市场部独立出来直属自己，苏兆凌也毫不犹豫地应允了。


    他对苏氏与霍莳集团的合作，似乎格外执着。


    “想达成对赌目标，开拓海外市场确实是条关键路径。”萧厌肯定了乔楠的猜测。


    这也意味着，苏氏与霍莳集团的合作，至关重要。


    苏蘅皱眉，又将那份苏氏与霍莳集团的合同递给萧厌。


    这份合约，她之前就觉得条件过于苛刻，表示需要再考虑。


    不料，苏兆凌竟瞒着她偷偷签了字。


    萧厌快速翻阅着合同，脸上的从容渐渐褪去。


    合作期间，航线及运输的一切事宜，苏氏都必须听从霍莳集团的安排。


    霍莳集团这哪里是寻求合作？


    分明是想通过苏氏，钳制苏蘅。


    “如果毁约……”苏蘅迟疑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但这份合约的违约条款，同样严苛。


    “毁约要赔巨额违约金，对赌协议也必然失败。”乔楠提出反对，“霍莳集团那边，可以由我出面全程对接合作事宜。”


    毕竟，她明面上仍是霍沉渊的人。


    没有这份对赌协议，苏蘅或许还能咬牙承担毁约代价。


    如今……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重地拍了拍乔楠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亲自盯紧这个合作案了。”


    萧厌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那份对赌协议上。


    恒念集团……


    苏蘅察觉他神色有异，蹙眉问道：“怎么？这份对赌协议有什么问题？”


    萧厌沉吟道：“我恰好有朋友在这家公司，可以再深入了解一下。”


    苏蘅有些意外，感叹道：“你的人脉，还真是深广！”


    她发现协议时就查过恒念集团，网上竟一片空白。


    这通常意味着两种可能。


    要么籍籍无名。


    要么实力深不可测，信息被刻意屏蔽。


    能让苏兆凌签下这种协议，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苏蘅愈发坚定，要留住萧厌这个商业奇才的决心。


    苏氏总裁的位置，非他莫属！


    经过周密筹备，苏蘅接任董事长后的首次董事会，如期召开。


    这一次，霍沉渊缺席。


    新闻报道称，霍家与北城萧家即将联姻，萧熙然以探亲为名带霍沉渊回北城萧家，实则是商讨订婚事宜。


    苏蘅特意选在他不在时召开董事会，以免他从中作梗。


    会上，苏蘅正式提议，聘任萧厌为苏氏总裁，乔楠为董事长秘书。


    整个苏氏都清楚，萧厌和乔楠是她一手引入公司的心腹。


    此举意图昭然若揭，她是要将核心位置换成自己人。


    更换总裁和董秘，恐怕只是第一步。


    短暂沉默后，向来明哲保身的李副总，竟率先发难。


    “刘秘书担任董秘多年，苏总又刚接手董事长职务，由他协助才更为稳妥。至于总裁人选，苏氏内部难道就无人可堪此任吗？”


    一向遇事就躲的杨副总，竟也站出来附和，


    “我同意李副总的意见。听说那位萧特助每天最多只来公司半天。让这样的人担任总裁，恐怕会带坏整个公司的风气。”


    苏蘅想起乔楠说过，霍沉渊之前为帮她夺回苏氏曾拉拢过李、杨两位副总。


    这两人今日一反常态，莫非是得了霍沉渊的授意？


    好在苏蘅早有准备，会前已成功争取了几位性格耿直、眼光长远的董事支持。


    萧厌近期在公司展现出的能力，有目共睹。


    一番激烈争论后，就萧厌的任职议案进行举手表决。


    结果竟是七票赞成，七票反对，陷入僵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一直沉默的刘副总身上。


    当年，上上任董事长苏红，本有意将总裁之位交给刘副总，可惜变故突生，计划未及实施便出了车祸。


    苏兆凌继任董事长后，强势将总裁职权也揽入怀中，彻底断了刘副总的晋升之路。


    这位当了多年副总的元老，表面与苏兆凌相安无事，暗地里却始终较着劲。


    如今苏蘅接任董事长，虽让出了总裁之位，却打算让一个资历尚浅的新人顶上。


    李副总提到苏氏内部人士，正是想挑动刘副总与苏蘅之间的矛盾。


    就在众人以为刘副总必将借机发难时，他终于开口了。


    “我，”刘副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位董事耳中，“同意苏董的提议！”


    全场愕然。


    为了总裁之位与苏兆凌暗斗多年的刘副总，在唾手可得的机会面前，竟然选择了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