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濯川几人围坐在木桌前，满仓笑容满面地将一盘盘卖相不错的菜端上桌，“小川哥，你们多吃点，都是我刚做的。”


    “嗯……嗯。”叶濯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拿着筷子，挑了点少的可怜的小菜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


    ……是纸味的。


    看来现在可以确定，鬼做出来的饭一定是纸味的。


    他看了程梓霖一眼，后者重重咳嗽一声，吸引了满仓的注意，自己则趁机将嘴里的小菜吐了出来。


    这东西还不知道吃进去有没有坏处，尝尝味确认一下就行了，他没打算真的往下咽。


    在叶濯川吐出来的一瞬间，满仓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头没有动，眼珠却瞬间转到了眼眶边缘，死死盯着他，“小川哥，是我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被发现了！


    程梓霖的冷汗瞬间铺满后背，慌张地看向叶濯川。


    叶濯川嘴角抽动一下，还没想好说辞，夏哲洲便在桌底拍拍他的腿，示意他冷静，接着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


    “是不太合胃口。”夏哲洲慢吞吞地说，筷子和碗沿碰撞发出一点清脆的响声。他指指其中一道菜，“满仓啊，这个是不是没炒熟？吃起来怪怪的。”


    “没炒熟？”满仓死死盯着夏哲洲，声音变得尖细而古怪，叶濯川清楚地看到满仓母亲身体颤了一下，慌乱地低下头。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满仓身上，满仓看着夏哲洲的眼神里充满怨毒，他之前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这样的，可看程梓霖时却没有表现的这么明显，这是为什么……


    他的目光下滑，落在满仓摁着桌沿有些发白的手指上，恍然间像是看到了泡的浮肿的手指从指尖剥离、露出森白指骨的模样。


    叶濯川慢慢睁大了眼睛，只是一瞬间，满仓便伸手拿起了夏哲洲指着的那盘菜，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手指恢复了原样，好像刚刚那一幕只是幻觉。


    “这样吗？那我拿回去再炒一下好了。”


    叶濯川飞快地瞥了夏哲洲一眼，这次他们过来是临时起意，夏哲洲不一定带够了捉鬼用的符纸。


    “不用麻烦了。”他站起来，绷紧手臂肌肉像往常一样摸了下满仓的脑袋，“我们也打扰够久了，就先走了，满仓记得之后经常来找我们玩啊。”


    “一定会的。”满仓抓了一下叶濯川的手腕，又很快松开了，只是那股黏腻潮湿的触感却久久留在了手腕上。


    刚刚出了门，夏哲洲就见过叶濯川那只满仓摸过的手腕捉了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没留下什么。”


    “可能是为了警告我？”叶濯川猜测。


    夏哲洲放开了他的手腕，“你刚刚发现了什么？”


    “额……满仓的身体，大概是被那只水鬼占用了。”叶濯川说出自己刚刚看到的场景，摸了摸下巴，“所以他才会对我们有那么大的敌意，因为我们在那天晚上伤了他！”


    程梓霖在一旁听着，费力跟上他们的思路，也终于想出来点东西，“所以……水鬼在池塘那边吸引人过去，为的是将人抓过去占用他们的身体？”


    “大概是这样。”叶濯川进一步思考，“那村子里其他的鬼是不是目的跟水鬼一样？我昨晚看到的那只反脚鬼是想占用我的身体吗？”


    夏哲洲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重新提起了清早时的话题，“今晚和我一起睡。”


    叶濯川歪了歪脑袋，也重复了一遍自己早上说过的话，“那你半夜翻窗来我这里好了。”


    程梓霖惊恐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东西呢！


    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决定加入进来，“小川，我也要和你一起睡。”


    程梓霖的可怜巴巴地看叶濯川，“我大姨做的菜也是纸味的，我不敢一个人和她住在一起了。”


    “其实我大姑做的饭也是……”叶濯川看着程梓霖的眼神，没有说下去，“好吧，今晚都去我那。不过你应该可以直接跟我一起回去，大姑不会说什么的，夏哲洲就需要翻窗户了。”


    夏哲洲：“？”


    程梓霖莫名觉得自己赢了，朝夏哲洲露出一个笑容。


    叶濯川还在一本正经地叮嘱夏哲洲，“反脚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在院子里，你最好早点翻上来，免得和他对上。”


    夏哲洲：“……知道了。”


    夏哲洲回去准备东西，程梓霖直接跟着叶濯川回了家，大姑果然没有多说什么。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叶濯川和程梓霖窝在一张床上，半开着窗户听外面的动静，却一直没有等到夏哲洲过来。


    反脚鬼也没有出现。


    程梓霖缩在叶濯川的被窝里，“……怎么都没来，话说在那只鬼出现之前，你不是还被鬼压床了来着，这两者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被鬼压床之后反脚鬼才会出现？”叶濯川说出他心底的猜测，不甚在意地说，“如果过了半夜鬼还没有出现，我也可以睡一觉试试看。”


    窗外出现了一些微小的动静，叶濯川探头看过去，只见夏哲洲动作利落而轻盈地翻上二楼，一手扒住了叶濯川旁边的窗框。


    “你竟然还真是翻上来的。”叶濯川忍笑，拉住夏哲洲的手臂，帮着他翻进来。


    夏哲洲闻言轻轻扬了下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鬼还没出现吗？”


    “是啊。”叶濯川往旁边靠了靠，他的床是紧挨着窗户的，此时三个人待在一张床上就略显拥挤了，叶濯川的后背都靠上了墙面。


    他又缩了一下，两手抱住了膝盖，将下巴搭在膝盖上，“我们是不是太心急了？我应该再观察几日的，看看那只鬼是不是夜夜都来，等确认了再叫你们过来，免得准备了半天最后扑空。”


    夏哲洲听了这话忍不住皱眉，“鬼的行踪无常，没办法判定什么规律，就算扑空也比突然出事要强。”


    叶濯川对上了他难得有些强硬的视线，默默闭上嘴，“唔……”


    “嘘——”程梓霖突然开口，眼睛瞪大不少，直直看着窗外，声音都压成了气音，“是不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