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精神病院后向医护人员介绍了自己的来意，医护人员已经向叶濯川确认过，领着他们去了叶东的病房。


    推开门后，一个满脸胡茬面露老态的男人坐在床边，看到有人进来就激动地站起来，“是我儿子来接我了吗？”


    那副期待的样子，不知道的恐怕真的以为他被虐待了，好在媒体的人还没有找到这里来，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情。


    叶东看到门口进来的不是他儿子，而是三个高挑的男人，又失落地坐了回去。


    他顿了顿，又将目光重新凝在那三个人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似乎认出了什么，激动地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几分，指指电视又指指他们，“大明星！是大明星！”


    他的动作间带着几分神经质的紧绷，“我儿子也是大明星，我儿子要接我回家过好日子了！”


    叶东神神叨叨地重复几遍，“我儿子是大明星，带我回家过好日子……”


    话里话外都是对儿子的索取，陆启听的想把早饭都吐出来，眼不见心不烦地后退两步，转头问跟过来的医护人员，“确定他已经痊愈了？我看着像是还有病。”


    医护人员点头，“叶东先生各方面评估都已经通过，确实已经痊愈了。”


    简时屿询问情况，“两年来他都一直住在这里吗？”


    “是的，叶先生交代过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要联系他，我们只在叶东先生好转以及痊愈时联系过。”


    “是么。”简时屿点头，没再说什么。


    纪辞衍倒是没有问医护人员问题，而是靠近了叶东，“您好，我们是叶濯川的朋友，他有事无法过来，拜托我们将您接回去。”


    “……你好，你好。”叶东瞪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才慢慢反应过来，“我儿子没有来接我？我儿子为什么不来接我？我是他爹！”


    过了一会儿，他又笑容满面地点头，“好，好。我儿子出息了，让大明星过来接我！走！”


    说着，他就站起来大步向门外走，医护人员被吓了一跳，“叶东先生您慢点。”


    说着就追着他出去了。


    依旧站在房间里的三个男人神色都不怎么好看，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启忍不住骂人，“这特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简时屿打断了他的话，看起来很冷静，眉宇间却带着阴沉，“先带着叶东离开这里。”


    纪辞衍转向陆启，“c市你熟悉，将他安顿一下。”


    陆启沉着脸，却没有拒绝，“用不着你说。”


    陆启和叶濯川都住在c市，陆启开着车将人带到一处没人知道的房产。


    一路上叶东都在絮絮叨叨说一些让人听着火大的话，陆启的攥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卡着超速的边缘到达目的地。


    叶东被简时屿和纪辞衍强行架了上去，他左右看看，“我儿子呢？我儿子在这里吗？”


    三句不离儿子，却没有一个字是对儿子的关心，只有理所应当的索取。


    叶东被扔在一张椅子上，跟在后面的陆启将门关上反锁，形成一个隔绝的空间。


    叶东这时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们要干嘛？我儿子在哪？”


    “你儿子你儿子，嘴上叫的挺欢，也没见你有多关心啊？”陆启在心里默念这是叶濯川他爹，才忍住了一脚踹上去的冲动。


    叶东哆嗦一下，“……你什么意思？”


    简时屿靠在一边，“小川心脏不舒服，来不了。既然你现在已经痊愈了，应该也知道前段时间在咖啡厅发生了什么吧？”


    叶东眼神躲闪，“我……我不知道，我刚刚恢复……”


    他停顿一会儿，底气又莫名上来了，“他是我儿子，他不照顾我谁照顾我？他管我是天经地义的！”


    “你个混球……”陆启又想揍人，又硬生生把冲动压下来。


    纪辞衍终于开口了，他声音依然冷静，“据我所知，你在这家精神病院住了两年？”


    “没错！”叶东扬声道，脸上的肌肉都早微微抖动，“他就是个不孝子！把我扔在医院两年不管不顾！”


    简时屿别开视线不去看他，怕自己一会儿怒火攻心也像陆启这么不理智，“两年前是你欠了一大笔债，又以精神病为由住进了医院，你的债务以及精神病院的费用全落在了小川身上。”


    他有控制不住语调，用力吸了口气缓和下来，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他当时还在上大学，自己又有心脏病，就这样稀里糊涂进了娱乐圈，这两年每一份片酬都用在了还债上！”


    简时屿心底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他的怒火不仅仅是对着叶东，更是对着自己。


    两年前，那就是自己刚刚和小川认识的时候了。


    他还记得那时候小川说过，那是他接的第一部剧。


    他那是才刚刚经历过这样的变故吗？


    为什么自己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


    如果自己早就发现了叶濯川的困难和处境，是不是就能挽救今天的一切，改变小川如今住在医院的结局？


    其实简时屿也明白，就算自己当时就知道了，叶濯川也大概率不会接受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的帮助，但自责和愧疚的情绪还是控制不住地席卷了他的心绪。


    叶东还在那边不知悔改的大声叫嚣，“他是我儿子，帮我还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老子当时还住进精神病院吃了多少苦头，没把他也扯下水，让他好好待在外面还不够？他现在成了大明星都是老子的功劳！养着老子也是应该的！”


    “至于那心脏病，那是他打娘胎里就带着的毛病，得怪他妈去，怪不到老子头上！”


    陆启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翻了椅子，叶东摔在地上直哼哼。


    简时屿随手拿起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布，塞进了叶东嘴里，让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纪辞衍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直保持着录音状态的手机，点下暂停键，“之后就算再闹什么事，也比较方便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