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平阳府之变

作品:《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平阳府,黄河渡口。


    浑浊的黄河水拍打着残破的码头。


    寒风如刀,刮过一群群蜷缩在背风处、衣衫褴褛的纤夫和苦力。


    空气中弥漫着水腥气、汗臭和劣质烧刀子的刺鼻味道。


    一个头戴破毡帽、身穿油腻腻旧棉袄的老粮商,带着两个同样打扮成伙计的侄子,正和几个蹲在破船边烤火的纤夫头子谈生意。


    “老哥几个。”


    粮商抬头,赫然正是从延按府以流民身份离开的赵渀,彼时又从流民化作粮商,竟是毫不突兀,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搓着冻得通红的手。


    “俺们从延绥那边贩点粗粮过来,听说平阳府粮价涨了,想着能换点盐巴、针头线脑回去。”


    一个满脸褶子、缺了颗门牙的老纤夫头子,吐了口浓痰,嗤笑道。


    “粮价涨?官仓里的陈粮都发霉了,也不见放出来赈济。”


    “俺们这些拉纤的,一天挣的铜板还不够买半斤掺了沙子的糙米。”


    “你还想要盐,那玩意儿金贵着呢,官盐铺子一开,差爷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拿命换啊?”


    赵渀凑近些,压低声音。


    “俺们那边也难,听说闹黑袍贼了,凶得很,把官军都打趴下了好几回,粮道都断了,俺们也是没法子,才冒险跑这边来碰碰运气......”


    “黑袍贼?”


    另一个年轻些的纤夫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嘘,小声点,让巡河的听见,当你是探子抓起来。”


    “那帮爷们,现在风声鹤唳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凶是凶,可俺们听说,那黑袍贼在延绥那边,不抢穷苦人,还分粮?真的假的?”


    赵渀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含糊道。


    “俺们跑买卖的,哪敢打听这些,活命要紧,就是听说,那帮人专打当官的、抢大户,穷棒子,好像真没怎么祸害。”


    他话锋一转。


    “老哥,这渡口,如今查得严不严?俺们这点粮食,想进城找个小铺子兑了,怕被当兵的抢了去!”


    老纤夫头子哼了一声。


    “查?查个鸟,当兵的都缩在城里暖和呢,这破渡口,风大浪急,除了俺们这些苦命人,谁愿意来?”


    “你们要进城,走东门,那边守门的军户贪,塞几个铜板就能过,就说是给城里德盛昌粮铺送山货的,那铺子掌柜姓刘,是俺远房表亲,人还算厚道,不会太坑你们。”


    “多谢老哥指点。”


    赵渀连连拱手,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顺手从怀里摸出几个油纸包着的粗粮饼子塞过去。


    “一点心意,给老哥和兄弟们垫垫肚子。”


    几个纤夫眼睛一亮,忙不迭接过,狼吞虎咽起来。


    赵渀带着两个侄子,扛起装着‘粮食’的麻袋,混入一群同样等待进城的挑夫队伍,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平阳府东门走去。


    赵渀带着几人到了东门,城门口果然如老纤夫所说,守备松懈。


    几个穿着破旧号衣的兵丁缩在门洞里避风,领头的是个脸上有麻子的老兵,抱着杆锈迹斑斑的长矛打盹。


    赵渀上前,陪着笑脸,递上一小串铜钱。


    “军爷辛苦,俺们是给城里德盛昌送山货的,行个方便?”


    王麻子眼皮都没抬全,掂了掂铜钱,不耐烦地挥挥手。


    “滚滚滚,别挡道,麻袋打开看看。”


    他手下懒洋洋地过来,用矛杆随意戳了戳麻袋上层的粗粮和干蘑菇,便放行了。


    顺利进城。


    平阳府城内比城外稍好,但依旧萧条。


    街道上行人不多,商铺大多半掩着门,伙计无精打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恐慌气息,显然延绥那边的战火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赵渀三人没去什么德盛昌,而是七拐八绕,钻进一条偏僻小巷深处的一家小药铺。


    药铺掌柜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看到赵渀进来,眼神一凝,随即若无其事地招呼。


    “客官抓药?”


    “掌柜的,可有上好的当归?要整根的,年份久的。”


    赵渀低声说出暗号。


    掌柜眼神锐利起来,迅速扫了一眼门外。


    “后院说话。”


    引着三人进了后院。后院厢房里,已经或坐或站了七八个同样风尘仆仆、眼神精悍的汉子,都是赵渀提前派进来的种子。


    “情况如何?”


    赵渀卸下伪装,腰杆挺直,眼神锐利如鹰。


    一个扮作货郎的汉子立刻汇报。


    “大人,城内守军约两千,分驻城防营和知府衙门旁,主将是知府的妻弟,是个草包,平日只知克扣军饷,喝兵血。”


    “兵卒怨气很大,装备老旧,操练荒废,粮仓在城西,守备相对严些,但也就几十个兵,武库在城防营旁边,破败不堪,听说里面多是些生锈的刀枪。”


    另一个扮作泥瓦匠的汉子补充。


    “黄河渡口那边,守备空虚,只有一队老弱病残,城里百姓日子苦,粮价飞涨,盐巴奇缺。”


    “听说延绥那边黑袍军的事,私下议论不少,有怕的,也有偷偷叫好的,尤其是那些被官府催逼粮税、被大户夺了田地的,眼神都不一样。”


    赵渀点点头,沉声下令。


    “好,兄弟们各自归位,找活计安身。”


    “货郎继续走街串巷,摸清街巷布局、巡城兵丁路线。”


    “泥瓦匠、木匠,想办法混进官仓、武库附近做工。”


    “脚夫、挑夫,多去码头、粮仓附近转悠。”


    “记住,多看,多听,少说话,尤其不能暴露身份,武器藏好,非万不得已不得动用,十天之内,我要平阳府每一处要害,都像咱们自家后院一样清楚。”


    “是!”


    众人低声应诺,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