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送大人见美人

作品:《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轿子里的赵德禄阴阳怪气开了口。


    “阎知县倒是想得长远。不过......”


    他压低声音。


    “阎大人刚刚到任,从县便死了那么多缙绅,他们的田产、宅院、存粮,难道就全散给这些贱民了?”


    话语中的敲打几乎不加掩饰。


    毕竟他们此来,不是要见一位清官的。


    若此人当真是朝中那些死读书的清流,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处。


    阎赴自然知道眼前此人为何始终冷嘲热讽,心底只冷笑着骂了一声蠢材,面色不变。


    “下官只是按朝廷律例,将无主之田分给流民耕种,三年后起科纳粮。”


    郑涟突然大笑,拍着阎赴的肩膀。


    “好!好一个清官!”


    他转头对赵德禄使了个眼色,意味深长道。


    “只是这世道,清官......可不好当啊。”


    这一刻,连带着这位也没继续装下去了,几乎是摊开了要让阎赴知晓他们来从县,到底是做什么的。


    阎赴低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大人教训的是。”


    夕阳西下,余晖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郑涟望着远处热火朝天的工地,心中盘算着如何从这清流知县身上榨出油水。


    而阎赴则看着那些终于能吃上一口饱饭的百姓,默默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脑满肠肥的官吏和骨瘦如柴的百姓。


    这就是这个世道。


    官袍笼罩下,阎赴嘴角挂起一丝狞笑。


    果然,考进大明,不如打进大明啊,除了刀,这些蛀虫什么都不怕。


    县衙二堂,炭盆烧得通红。


    郑涟捧着茶盏,眼睛却不住往堂外瞟,那里停着几辆大车,盖着油布,隐约露出箱笼轮廓。


    “阎知县。”


    赵德禄蘸着茶水在案几上写了个金字,旋即才缓缓靠在椅子上。


    “四家缙绅的产业...可都清点妥当了?”


    反正之前已经算是明牌,如今他索性更大胆一些。


    他算是看清楚了,眼前此人要么是个真正的清官,痴傻之人,只知道在规矩中做事。


    要么是个狠角色,揣着明白装糊涂。


    无论是哪种,只要敲打一番,就能奏效。


    阎赴故作惶恐。


    “两位大人明鉴,那些宅院田产都已造册登记......”


    “糊涂!”


    郑涟突然拍案,茶盏震得叮当响。


    “孙家在平阳府的本家已经递了状子!马家更是在西安府有千户的关系!你以为这几个旁支家族完了就完了?他们动动手指,你这顶乌纱就得掉!”


    “别忘了,这些缙绅家族,可都是在知县大人上任的时候被灭门的,州府里的官吏追查下来,阎大人别说是新科同进士,便是朝中有些关系,只怕也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尤其是说到同进士三个字的时候,郑涟声音咬的极重,明显是在提醒阎赴。


    你不过是一个朝中没有根基的寒酸知县,有些东西吃太多,会撑死!


    堂外忽然传来孩童的读书声。


    阎赴趁机转移话题。


    “两位大人远道辛苦,不如先看看下官的政绩?从县虽穷,近来却也修了三条水渠,重建了十二个村子的道路......”


    “谁要看这些!”


    没等赵德禄怒骂完,阎赴便站了起来。


    “难道这些便不算政绩了吗?难道这些还不能证明阎某在任期间不断在做事吗?”


    阎赴竭力扮演一个没有根基和城府的卑微知县,梗着脖子涨红了脸,看的对面两名州府官吏几乎笑出声来。


    想不到这样的蝼蚁,还敢对着他们发火?


    难道他到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来到底是为什么?


    蠢材。


    一个官吏,在朝廷里毫无根基,现在都已经被放到如此苦寒之地做县令,居然还痴心妄想着能做个清官,做出政绩,步步高升?


    若是他这般为官,晋升一步,都绝无可能!


    赵德禄冷冷开口,手中茶盏重重往桌案上一摆,发出剧烈声响。


    “缙绅在时,从县纳粮从不少缴,如今倒好,流民遍地,你这父母官当得可真体面!”


    这句话落下,算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谁不知道当今这些流民是什么地方来的,是什么原因来的。


    可如今两人就是摆明了要往阎赴身上栽,明显是吃定了这个小知县没本事翻身。


    阎赴藏在袖中的拳头攥起,眼底戾气森冷。


    他当然知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背后是什么,四家缙绅留下的数十万斤存粮,近万亩良田的地契、还有那些金银细软。


    这些蠹虫,百姓饿得吃观音土时不见他们,现在倒闻着血腥味来了。


    “下官......明白。”


    阎赴突然佝偻了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后衙备了些土仪,还请两位大人笑纳......”


    这就算是服软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兴奋。


    果然,拿捏一个小小的下品县知县,无非是仕途上稍微使一些手段。


    郑涟眼睛一亮,假意推辞。


    “这怎么好意思......”


    说是这么说,可一双肥手搓动,兴奋几乎算是肉眼可见。


    “另外。”


    阎赴声音更低了。


    “孙家的宅院临水,最是清幽。若大人不嫌弃......”


    赵德禄突然凑近,口里的腐臭味喷在阎赴脸上。


    “听说从县的姑娘多是国色天香,不知曲乐之道又如何了?”


    阎赴瞳孔骤缩,眼底的戾气几乎压抑不住。


    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啊,当真是让人忍不住生出杀意。


    “下官......这就去安排。”


    阎赴低头掩住眼中杀意。


    在两人得意笑声中,阎赴终于缓缓走出县衙,彼时他抬头冷冷看着阴沉天色。


    这世道,难怪都说嘉靖嘉靖,家家干净。


    上面是五万两银子买一根梁木的道君皇帝,下面是对着百姓恨不得敲骨吸髓的缙绅官吏。


    这个世道,当真是从根子里烂透了。


    黄昏时分,阎赴独自站在县衙后院的古槐下。


    阎狼匆匆赶来。


    “大人,都查清了,郑涟在多处下品县有三处宅院,去年强占了米脂县五百亩好田,赵德禄更毒,去年大旱时倒卖官粮,延安府至少饿死三百人是因为他......”


    “准备磨刀,送这些大人见美人。”


    这一刻,阎赴看着府衙内的身影,已经如同看死人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