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县衙政治班底

作品:《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舆图悬挂在农家大院书房,阎赴提笔在其中缓缓圈定了几个地方。


    张炼几人要先去换钱,才能前往延按购买物资,按照马车速度,一来一回,怕是还要十多天。


    自己如今有两套班底,一套是造反的班底,正在准备暗中的物资积蓄,为夺得延按做准备。


    一套是县衙的班底。


    看似初步掌控县衙,但实际上许多基层的小吏仍在混日子,并未全身心认可。


    日后要造反,消息渠道和政令推广,都要靠着他们完成。


    阎赴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默默思索。


    “该处理的贪腐官吏和刺头都打掉了。”


    “是时候抓一抓县衙底层了。”


    次日,抵达县衙点卯后,阎赴依旧在整理卷宗文书,尽快了解从县。


    虽然六房没了典吏张炼,但有陈春孝的前车之鉴,这些文书也没敢偷懒,一个个格外认真。


    直到傍晚下值,四名文书凑在一处,伸着懒腰。


    老文书李翰笑吟吟伸手,捶打着酸疼肩膀。


    “今日下值了,一同去食为天饮宴如何?”


    天香楼他们是去不起的,一道菜便要一两多银子,他们的月俸才多少?都不够吃两盘菜的。


    食为天反倒因为便宜,生意火爆。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笑吟吟叫好,惟独工房文书赵观澜没说话。


    “老赵,怎么不吱声?”


    清癯的中年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的粗布衣衫,不自觉将手肘打了补丁的袖子往桌下放了放,笑容牵强。


    “诸位且去,赵某家中还有些许冗杂,便不去了。”


    李翰几人也知赵观澜家中情况,闻言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直到几人走后,赵观澜才苦笑着到衙门水井边洗了一把脸。


    低头时,正好看到鬓边染上一丝霜色。


    赵观澜眼底莫名生出几分绝望,终于化作叹息。


    太穷了,衙门还拖欠了四个月的月钱,他怎么敢去饮宴。


    阎赴跟着赵观澜一路出了县衙,五月的天仍有些许寒风,吹的赵观澜单薄的粗布衣裳发抖。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城西的水牛巷。


    阎赴虽算不上太熟悉,但几日了解,也大致知晓,此地已算从县城内的贫民居所。


    连绵的低矮土坯房内,在赵观澜入内后,很快传来几声争吵。


    “叫你去街上给人写家书,你又不愿,非要饿死我们娘俩?”


    “你老娘的汤药钱还赊着,怎得便敢说不去?”


    “衣裳日日都穿破,没布哪里来的补丁?从我衣裳上撕吗?”


    不过片刻,清癯的中年读书人狼狈的提着桌凳纸笔,低着头到街上支起来。


    布幡上写着代写家书四字,动作熟稔,显然不是头一次这般做了。


    阎赴平静看着,转身,从袖口取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十三个名字。


    他在赵观澜三个字上,朱笔点了一圈。


    这些名字都是他这些时日和张炼等人暗中观察所记录的,凡是兢兢业业完成县衙文书的小吏,都是他观察的对象。


    如今,赵观澜已合格。


    第二日下值,阎赴这次没去六房,自二堂西侧,到了税库。


    税库文书陈守拙今年已是三十出头,到现在仍是孑然一身,连媳妇都没娶上。


    眼下到了下值时,倒也没想着出去走走,只在税库外来回踱步良久,方才重重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位新任县尊大人,便跟在他身后。


    陈家就在清水桥边,算不得什么好地段,只是取水方便,居住的房子外和阎赴所居住的农家大院是一般的夯土墙,左邻右舍如今正在门外一边浣衣,一边低声细碎开口。


    眼见陈守拙回来,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哂笑,招呼着身边低头的中年妇人。


    “陈家的,你们家那位县衙的文曲星又下值了。”


    不知为何,周围妇人哄笑成一片,有人低声嘀咕着。


    “什么县衙的文曲星,三十多岁的人连媳妇都娶不到,县衙?人家大户人家还花钱请账房呢,县衙是一分银子也不掏的。”


    被称呼为陈家嫂子的中年妇人低着头,涨红了脸,不肯说话,几槌下去,匆匆洗了衣服,落荒而逃。


    远远听到哄笑一片,还对着自家指指点点,陈守拙不用猜也知晓她们在说什么,愈发觉得羞愧难当,匆匆推开院门躲进去。


    陈家嫂子也入了门,面色难看。


    陈守拙叹息拱手,嗫嚅半晌。


    “是守拙让你们丢脸了,嫂嫂。”


    眼见陈守拙回来,陈家嫂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别听他们的,一群妇道人家,懂什么?”


    “你读书识字,街坊们都眼红着。”


    “我去瞧瞧你兄长。”


    一旁四岁的孩童跌跌撞撞过来,小大人一般牵着二叔的袍袖。


    “二叔别怕他们,我都和爹说好了,我不读书。”


    “这几日爹爹教了我好多种地的法子,明日我便和娘一同去田里。”


    “大牛给二叔煮了粥,二叔来吃。”


    孩子的声音清脆,几乎让陈守拙心疼的抽搐。


    他才四岁呢。


    陈守拙攥紧拳头,看着嫂子强颜欢笑的离开,一拳狠狠砸在墙上,素来白皙的手顷刻间染上血渍。


    爹娘去的早,他算是兄长嫂嫂一手带大,甚至不顾反对,送他去别人族学开蒙读书,让他考取功名。


    可惜他不争气,只考了个童生,便接连落第,只能在县衙寻了个差事。


    偏偏县衙在刘覆文等人掌管下,隔三岔五发不出月钱,如今兄长病重,他竟拿不出一点钱来抓药。


    家中粮食眼看也要见底,侄子开蒙的事也没着落。


    百无一用是书生,戏文话本里说的当真没错。


    窝囊啊。


    陈守拙发抖,看着跌跌撞撞给自己捧来稀粥的侄儿,眼泪落入粥里,只低着头,不敢让人瞧见。


    他不是没找县衙要过月钱,上个月刘覆文指示两个衙役下值殴打的伤痕还在身上。


    病了也没钱治,日子更不好过。


    “若是不行,便去大户人家当个掌柜账房,总好过眼睁睁看着大哥卧病在床......”


    凄然声音传入门外时,阎赴朱笔正勾勒出第二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