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云洁都没合眼，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摊煎饼。


    怀里的嘉欣早就睡着，她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女儿可爱的脸颊，眼泪再一次决堤。


    白天从张家洼村回来以后，云洁就给万鹏打去了电话，约好明天一早九点民政局见。


    不知道万鹏是不是还以为云洁在吓唬他，非常不屑的说了声好就挂断了，后面连一个短信都没发来。


    不重要了，云洁已经不会再回头，这个婚是离定了的。


    刚才吃晚饭的时候，云晴也委婉的问起了她的打算，当然指的是女儿嘉欣。


    云晴的意思是希望云洁不要丢下孩子，困难只是暂时的，实在不行让云洁搬来和自己住，反正她也单身。


    可云洁想都没想就拒绝，她觉得云晴的单身只是暂时的，大概很快就不是了。


    她不想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影响到堂姐的后半生，还是决定自己去解决这个难题。


    是的，云洁打算把孩子带走，宁可净身出户。


    嘉欣今年一岁多，再熬一年就能上幼儿园了，她就可以上班赚钱。


    “辛苦你要跟着妈妈吃苦了嘉欣……你将来会恨我吗？原谅妈妈实在做不到割舍，实在不能把你留给那个瓢虫。”云洁轻声呢喃，抱住女儿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嘉欣像是有所感应，小鼻子皱了皱，又往云洁的怀里凑了凑。


    云洁的心立刻柔软的像棉花，眼神终于变得坚定不再纠结。


    罢了，以后的事情以后说，这是她生的女儿，就得待在她身边。


    清晨天还不亮，云洁就起床开始洗漱收拾东西，云晴听到动静也起来了。


    “不是约到九点？干嘛起这么早？”云晴打了个哈欠。


    “我睡不着，是不是吵到你了？”云洁抱歉的朝着堂姐笑笑。


    “没有，我其实也没睡好。”今天要陪着堂妹面对渣男一家，云晴早进入了战斗准备。


    “那咱们……”


    “叮铃铃。”没等云洁继续说下去，云晴的手机就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她抱歉的朝着云洁打了个手势按下了接听键。


    “喂？有急诊?可我今天有事早请假了……对，一整天……什么，你说大出血对吗？还是那个姓王的高龄产妇？那我马上来，马上来！”云晴的神色从不耐烦到紧张，最后变得凝重。


    云洁似乎猜到了什么，还没等云晴开口解释，她率先催促道。


    “快去吧病人要紧，那可是活生生的命呢。”


    “哎，这个人已经42岁了，前几次产检我都建议她拿掉孩子，都已经三胎了，干嘛这么执着要个儿子？可她和她丈夫偏不听，非得拼一次！这下好了，才7个月就大出血，连夜送到医院来的……”云晴一边发牢骚一边迅速的开始换衣服。


    在妇产科待久了，真的是什么事都能遇见，有些人对生孩子有着极强的执念，把命搭上也无所谓那种。


    像今天这位产妇这种情况，云晴都不知道遇到多少次了，几乎都是不听劝。


    有的甚至为了要儿子能够一连流产四五个女儿，最后子宫粘连，危及生命。


    像这种重点关注对象确实得必须由接诊医生亲自操刀去做手术，因为比较了解孕妇身体状况，出现意外风险的情况大大降低。


    这一趟，云晴是必须去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快点去吧，不过领个离婚证而已，能有什么事？再说旁边就是派出所，我自己去就行，你别担心了。”云洁十分理解。


    “只能这样，我手术期间不能接电话，你要是实在应付不来就找云峰。”云晴依旧不放心的叮嘱。


    “行，我知道。”云洁连连点头。


    云洁怎么可能再去麻烦云峰？她八点钟左右就不收拾好东西带着女儿步行往民政局了。


    县城不大，云晴这里距离民政局也就三四个路口，云洁估摸着步行也就是半个小时。


    可刚走了不到两个路口，竟然再次遇到了陈正浩，对方的车直接鸣笛拦住了她的去路。


    “喂，大早上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孩子的身体康复了吗？”


    “怎么是你？”云洁惊奇的瞪大眼睛。


    “我家就住这附近啊，上次我可能忘记告诉你了，”陈正浩笑笑，“正好我有空，你去哪我带你一程。”


    “不用了，”云洁想都没想就拒绝，“我只是……只是闲着无聊带孩子出来玩的。”


    “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陈正浩干脆从车上下来，直接拦在了云洁的身前，“你的眼睛这么红一看就是哭过，是不是又和你丈夫吵架了？”


    云洁突然感觉有些被冒犯到，她不喜欢无关紧要的人来关心自己的家事，于是态度变得不好起来。


    “你怎么这么闲啊，有那时间去追个女朋友或者赚钱不行吗？我得走了，你快让开！”说完推了一把陈正浩就想越过他去。


    陈正浩没料到云洁会发脾气，但并没和她计较，反而更加死皮赖脸的拉住了她。


    “我今天不上班，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吗？那些我能帮到你的，咱们好歹同事一场，没必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我要去离婚，”云洁长叹一声疲惫的回答，“现在可以让开了吗？我约的是九点，晚了就迟到了。”


    “你终于想通了！我早看出你那个丈夫根本就不适合你，他对你一点都不好……”陈正浩似乎很兴奋。


    “这是我的事。”云洁再一次警告。


    她当真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婚姻评头论足，尤其是不大熟悉的男性。


    这个陈正浩以前和自己在同一厂里的时候确实还算比较熟，两人工位距离的不远，经常互相帮忙什么的。


    可关系仅次于这样，云洁从没和这个男人有什么深入的交往，除了上次偶然遇到对方送自己去医院。


    在云洁看来，两人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压根到不了讨论婚姻大事这种私事的程度。


    “我知道，但是这里往前几百米修路了啊，必须要绕外环才能过去，”陈正浩一点都不恼，耐心的给云洁解释着，“我可以送你过去的，到时候在路口你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