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得意与残忍，如同被冰封的劣质面具，寸寸龟裂，剥落下来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他耗费洛家百年心血，以无数凶兽基因与先祖怨念浇灌出的神魔，其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全力一击，居然被苏晨给捏爆了？


    这不合常理，这甚至已经超越了武道的范畴。


    这是对力量这个概念本身的，一次彻底的颠覆与亵渎！


    他绝不可能认可这种力量。


    归墟巨兽那庞大的身躯，甚至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那半步，踩碎了大地，却也踩碎了洛云天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战场之外。


    炎武、儒圣、剑圣，三位屹立于人族之巅的圣者，此刻如同三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雕。


    儒圣长叹了一声，那张一直维持着儒雅与从容的脸，此刻写满了失魂落魄。


    他毕生所追求的规矩与纲常，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他之前还想教化苏晨。


    现在看来，不过是蚍蜉对神龙说，你的飞行姿势不符合礼法。


    何其荒谬！何其可悲！


    唯有剑圣，在极致的震撼过后，眼中迸发出的是前所未有的狂热。


    他不在乎苏晨的力量有多强，他只在乎在那一瞬间，他从苏晨身上感受到的那股道韵。


    那是凌驾于剑道之上，凌驾于他所知的一切武道之上的，一种更本源，更终极的道。


    “原来路，还能这么走……”


    剑圣喃喃自语，他那一直古井无波的武道之心，在这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看到了瓶颈的松动，看到了通往更高境界的，一扇全新的大门。


    而那扇门的钥匙，就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至于那个已经逃到战场边缘，被心之世界禁锢住的天枢圣使，他的感受，则比任何人都要深刻，都要恐怖。


    因为他不仅看到了，更亲身体验到了。


    那股力量，已经开始从外部，侵蚀他的圣域，渗透他的灵魂。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泡在了一片无尽的深海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无穷无尽的压力，要将他挤压粉碎。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苏晨一个念头，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圣殿圣使，就会像一颗被捏爆的葡萄，从内到外，彻底崩解。


    “逃！必须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的骄傲与尊严。


    天枢圣使疯狂地燃烧着自己的圣者本源，眉心的菱形印记，绽放出刺目的金芒，试图挣脱这片心之世界的束缚。


    然而，苏晨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仅仅一眼，天枢圣使便感觉整个心之世界的压力，骤然增加了十倍！


    “噗！”


    他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金色的圣血，狂喷而出。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坠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一位圣使，居然被一眼重创！


    “现在，没人打扰了。”


    苏晨收回了投注在天枢圣使身上的注意力，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了洛云天和那头归墟巨兽的身上。


    “来，继续，我看看你所谓的底蕴到底有多深厚。”


    苏晨的语气很平淡，听起来甚至有些像是在邀请朋友喝茶。


    但这两个字，落在洛云天的耳中，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要让他感到恐惧。


    继续？还怎么继续？最强的一击，被人家像拍苍蝇一样随手拍碎了。


    还打个屁！


    “不！我洛家，不会输！我洛云天，更不会输给你这种小辈！”


    极度的恐惧，催生出了极致的疯狂。


    洛云天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燃烧起两团血色的火焰。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苏晨！这都是你逼我的！”


    洛云天双手猛地合十，结出了一个无比诡异的手印。


    他胸口的位置，皮肤突然变得透明，一颗拳头大小，通体由血色玉石构成的心脏，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那颗心脏之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并且在以一种极高的频率，剧烈地跳动着。


    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抽取着洛云天全身的生命精气！


    “千年血玉心！”


    远处的炎武，看到那颗心脏，发出了一声惊呼。


    “传闻中，洛家有一件传世至宝，是用第一代老祖的心脏炼制而成，其中封印了洛家历代先祖的本源精血和部分神魂！”


    “每一次动用，都会消耗海量的生命力，但也能在短时间内，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


    “这个疯子！他竟然真的敢用！”


    炎武的脸上，充满了骇然。


    “血脉归一，天地归墟！”


    洛云天吟唱着最后的咒文，他那颗血玉心脏，轰然炸裂！


    无穷无尽的，粘稠如岩浆的血色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


    而后，这股血色的洪流，又疯狂地涌向了他脚下的归墟巨兽！


    “吼！！！”


    归墟巨兽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都要凄厉的咆哮！


    它的身体在血色能量的注入下，开始了新一轮的恐怖变异！


    那覆盖全身的黑色鳞甲，被一层血色的晶体所取代！背后那对腐烂的肉翼，猛地张开，延伸出无数锋利的骨刺！


    三颗头颅开始融化重组，最终变成了一颗巨大且狰狞的独眼龙头！


    那只独眼，是纯粹的血色，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意味的漩涡！


    它的气息，更是在在这一刻，疯狂地暴涨！


    圣者巅峰！


    甚至，隐隐触摸到了那一层更高的，传说中的壁障！


    洛家，以牺牲一位老牌圣者和一件传世至宝为代价，硬生生地，创造出了一头，战力无限接近于圣者之上的终极怪物！


    而此刻，在帝都的其他角落，战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小彤姐！右翼三点钟方向！有三个大家伙冲过来了！我快顶不住了！”


    石磊的怒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他那面厚重的离子护盾，此刻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