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从看到苏良仪的那一刻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韩周出事前，她让韩周去找过苏良仪。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也太过巧合了。


    德妃心觉不好，可眼下又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这是一出引蛇出洞呢？


    宫宴本就到了后半段，慕容奕也没有再回去的必要，干脆送皇后回了凤极宫。


    杨家这次事情的确办的不错，慕容奕不仅晋封了鹤婕妤，皇后的面子他也不会落了。


    按照规矩，慕容奕今夜和明天都要在皇后宫中留宿的。


    可慕容奕心中记挂着小团子，在皇后宫中坐了一会就起身了。


    慕容奕一走，杨鹤琳就偷摸溜过来了，和皇后一起躺在凤榻上猜测二公主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自导自演。


    今夜出了这个事情，宫中闹腾一片。


    皇后压了压眉心，“动手吧，今夜正是个好时机。”


    慕容奕到了鸾极殿，乌止刚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擦脸。


    小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也不哭闹。


    殿中暖和，小团子褪去了厚厚的襁褓，正蹬着腿自娱自乐。


    见到慕容奕，原本开心的脸色忽然一沉。


    别说，她表情这么一变，倒真有几分慕容奕的影子在。


    慕容奕准备抱起团子，谁料对于慕容奕从来不抗拒的小团子忽然剧烈蹬腿，拒绝慕容奕的靠近。


    哦豁。


    父爱的小船说翻就翻咯。


    慕容奕无奈，干脆起身退下外袍，侧身躺在了小团子的身边。


    “珺儿，生父皇气啦？”


    团子不会说话，甚至连翻身都不行，只能保持沉默抗议。


    “这脾气当真是随了你。”慕容奕无奈起身，站到乌止身后，接过干发巾给乌止擦头发。


    乌止没忍住刺了慕容奕一句：“合着珺儿的缺点就都随了我呗。”


    “那倒不是。”慕容奕抬头从镜中看着乌止花一样的脸，“珺儿的模样倒是随了你，往后这京中还不知道有多人要拜倒在珺儿的石榴裙下。”


    “那皇上，咱们可说好，珺儿的婚事，她自己做主，咱们谁都不干涉。”


    想到这个时代对女性的压迫。


    再想到小团子的身份，虽然尊贵无比，却也全都是枷锁。


    万一要和亲干什么的，她哪里舍得。


    “行行行，都听你的。”


    聊完了团子的事情，慕容奕眼眸微闪，忽然出声：“二公主这事，你是否提前知情？”


    “皇上又怀疑我了？”乌止似笑非笑，但眼底却是没有一丝笑意的。


    慕容奕薄唇轻启，还想说些什么，乌止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又道：“说不知道皇上也不会信。”


    “我只是看到母亲的衣服被人洒上茶水，便觉得事有蹊跷。


    这次宫宴我也算是操持了一半，伺候的宫女多少有些了解，这么毛毛躁躁的根本不可能到宫宴上伺候。


    所以我便让墨影去寻了母亲。不过其他的事情，我又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呢？”


    对于乌止的话，慕容奕还是相信了七八分的。


    乌止毕竟协理六宫，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皇后和乌止都会被怪罪。


    况且慕容奕觉得，就算乌止想要对付康婕妤和二公主，也不会选在今天。


    她上前拢住乌止的肩膀：“是朕多心了。”


    乌止没挣脱，就那么软软靠在慕容奕怀中，“嫔妾都习惯了。”


    “……”慕容奕有被内涵道，笑着承诺，“若是这事真的和二公主有关，朕明日就送她们去锦山行宫。”


    ……


    慕容奕没哄好小团子，被乌止赶回了太极殿。


    他走后，乌止开始给鸾极殿的宫人发赏钱。


    每人都领到了大大的红封。


    乌止承诺道：“你们尽心伺候，本宫也不会亏待你们，今日的红封你们拿着做零用。


    等你们出宫之时，本宫给你们准备好京城的宅子和银两，够你们在京城生活一辈子的。”


    “谢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做领导嘛，当然要会画饼啦。


    况且乌止现在的身家，刚刚的话也不能算是画饼。


    今日是除夕，慕容奕不在，乌止发完红封之后，便让宫人们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他们索性也没事，便和乌止申请了一下，在偏殿一起守岁。


    乌止当然不会不同意。


    一群人离开之后，映绿和墨影留了下来。


    乌止再次抽出三个红封，“映绿，墨影，最近的差事你们都办的不错，尤其是今晚的。”


    “奴婢们只是跑跑腿，还是娘娘运筹帷幄，料事如神。”映绿说这话的时候绝对真心。


    从知道二公主在花池中布置了人手，就猜到二公主自导自演的意图。


    再到弄出苏良仪，化解乌夫人的危机，并且将一切嫁祸在德妃身上，里间康婕妤和德妃。


    这些谋算几乎是片刻之间就想出来的。


    这样的智计，映绿佩服至极，更加庆幸跟了乌止这样的主子。


    “就当是你夸我了。”乌止笑着应下，“这个红封你交给董春，这是给他的新年贺礼。”


    ……


    第二天不需要早朝，但慕容奕习惯起了个大早。


    在院中打了两套拳，用了早膳后，便开始研究起所谓的数字和数学来。


    日上三竿时，慎刑司来回禀昨日苏良仪为何能出冷宫的事情了。


    苏良仪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记不清是谁把她给弄出的冷宫，但她出了冷宫就有人告诉她，让她杀了二公主，她就能出冷宫。


    她迷迷糊糊就到花池旁边，还没有动作，二公主就掉下荷花池了。


    至于衣服什么的，她不记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来的。


    慎刑司接着去了冷宫，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其他的线索没查到，倒是查到了韩周的出入冷宫的记录。


    以及昨晚看守冷宫的两个小太监贪杯喝醉，却没查到送酒的人。


    倒是查到了昨天御膳房领酒记录中有德妃的婢女。


    种种线索串联在一起，全都指向了德妃。


    也就是说，将二公主推下花池，是德妃的主意？


    慕容奕沉着眸子：“二公主身旁的婢女怎么说？”


    “那个救二公主上来的婢女只说是救二公主的时候脱力了，才会比旁人都要冷。至于为什么说是乌夫人，那婢女说是宫宴上认出乌夫人的斗篷，没想到竟然不是。”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但慕容弈仍是觉得奇怪。


    依照德妃的性子，她不会在这个时间对二公主下手才是。


    但苏良仪被弄出来的确又是德妃所做。


    “二公主现在如何了？”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慕容奕怀疑归怀疑，还是关心了一句。


    “二公主夜半起了高烧，已经叫过太医了。”


    “昨日伺候乌夫人的那个婢女查了吗？”


    “那个婢女咬死就是意外，是当时地上有块鹅卵石才会如此，奴才在乌夫人座位的附近找到了鹅卵石。”


    宫宴的场地都是仔细打扫过的，怎么会有鹅卵石出现。


    但是人多手杂，谁放的鹅卵石已经无从查起。


    慕容奕道：“朕知道了，去叫德妃来吧。”


    他倒是想听听德妃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