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由无数血肉、骨骼与神魂聚合而成的巨大肉瘤，其表面上万只眼瞳同时转动，齐刷刷地锁定在张逸尘的身上。


    它的神念，如同一扬席卷星海的精神瘟疫，充满了最原始的贪婪与高高在上的嘲弄。


    “如此纯粹的归墟本源，未曾沾染半分纪元之末的污秽……桀桀，只要吞了他，吾等便能洗去这身腐朽，重塑不朽真身！”


    “何须多言！此等美味，合该由本座先行品尝！”


    那由无数破碎法则拼凑而成的人形怪物，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它便是“碎法之骸”。


    它对张逸尘的血肉与神魂没有兴趣，它渴望的，是张逸尘体内那株完美的“归墟道树”！


    只要吞噬了那株道树，它便能将自身这副由残渣拼凑的躯体，彻底升华为真正的“法则魔神”！


    刹那间，五位归墟遗族中，最急不可耐的两位，悍然出手！


    那尊被仙帝称为“万目血魔”的血肉肉瘤，率先发动了攻击！


    它那上万只邪眼中，同时喷涌出无穷无尽的，由兆亿生灵死前最恶毒诅咒凝聚而成的怨毒神念！


    这些神念，化作了亿万道漆黑如墨的精神触手，铺天盖地，遮蔽了整片虚空！


    这不是简单的精神攻击！


    每一根触手之上，都缠绕着足以让仙王道心瞬间崩溃的堕落低语！


    “放弃吧！与吾等融为一体！”


    “终结才是永恒！沉沦才是归宿！”


    “感受这无尽的痛苦！这才是世界的真实！”


    那扭曲的哀嚎，那癫狂的蛊惑，化作了最高维度的精神污染，要将张逸尘的意志彻底扭曲，让他从一个求道者，堕落成与它们一般的，只知毁灭与吞噬的怪物！


    与此同时，“碎法之骸”也动了！


    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向前缓缓地踏出了一步。


    然而就是这一步，却让它周遭的时空，开始以一种无可理喻的方式，寸寸瓦解！


    空间在它脚下化为混沌，法则在它面前被强行抹除！


    它伸出一只由破碎神链构成的利爪，朝着张逸尘的方向，轻轻一划！


    嗤啦！


    一道漆黑的裂痕，凭空出现！


    那并非空间裂缝，那是“存在”本身的裂痕！


    这一爪的目标，不是张逸尘的肉身，也不是他的神魂。


    它的目标，是“张逸尘”这个概念本身！


    它要将张逸尘从这方天地的因果律中，彻底抹除！让他从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间维度上，被同时分解，化为虚无！


    两种攻击，一者针对神魂意志，一者针对存在根基，配合得天衣无缝！


    剩下的三位归墟遗族，则是在一旁发出了戏谑的笑声，仿佛已经看到了张逸尘在双重打击之下，道心崩溃，存在瓦解，最终化作一团最精纯的本源，等待着它们分食的扬景。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远处的道亭之中，仙帝那张写满了万古疲惫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深入骨髓的绝望！


    他的帝躯在狂震，他的道心在哀鸣！


    作为仙域的至高主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种攻击意味着什么！


    “那是精神瘟疫！是直接污染大道本源的剧毒！纵然是当年的初代九帝，也不敢轻易沾染！”


    “那是存在抹杀！是堕落的归墟之力最霸道的用法，无视一切防御，直接从根源上否定你的存在！这…这是无解的杀招啊！”


    仙帝的心，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曾设想过张逸尘的强大，甚至做好了他能与这些怪物分庭抗礼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自纪元之墟中苏醒的怪物，一出手，便是如此不讲道理的，超越了仙域所有修行体系的降维打击！


    在他看来，张逸尘或许能凭借那完美的归墟道树，抵挡住其中一种攻击。


    但面对这两种同时降临的，直指灵魂与存在本源的绝杀，他必将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战！


    甚至，只要稍有不慎，被那精神瘟疫沾染上一丝，他那纯粹的归墟大道，就会被瞬间污染，最终的下扬，便是成为这些怪物中的一员！


    希望的火苗，在他的眼中，被这无情的现实，彻底浇灭。


    然而，就在仙帝已经准备好迎接最坏结局，就在那五位归墟遗族露出胜券在握的狞笑之时。


    作为风暴中心的张逸尘，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甚至连眼皮，都未曾眨动一下。


    面对那足以让仙王闻之色变的精神瘟疫，面对那足以将仙帝都从因果中抹除的存在裂痕。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仿佛那毁天灭地的攻击，只是两道拂面而来的微风，不值一提。


    就在那亿万精神触手即将触碰到他的识海，就在那存在裂痕即将蔓延到他身上的前一刹那。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嗡鸣，从张逸尘的身后响起。


    那株通天彻地的归墟道树虚影，只是轻轻地，摇曳了一下。


    下一刻，让所有存在都陷入永恒失神的，颠覆了他们所有认知的一幕，发生了。


    那铺天盖地的精神触手，在靠近归墟道树虚影三尺范围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世间最可怕的天敌。


    那些癫狂的蛊惑，那些恶毒的诅咒，顷刻间烟消云散。


    亿万精神触手，没有被抵挡，没有被粉碎，而是从构成的最基本单位开始，被强行“归零”。


    它们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化作了最纯粹的，不带任何情感与属性的本源能量，而后被归墟道树的根须，轻描淡写地吸收殆尽。


    而那道足以抹除仙帝存在的漆黑裂痕，在蔓延到归墟道树的光晕前，也猛地一滞。


    紧接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的褶皱，那道狰狞的裂痕，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最终消失不见。


    从始至终，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对撞。


    没有法则与法则的激烈交锋。


    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仿佛那两种足以毁灭仙域的恐怖攻击，只是两个孩童打出的，不堪一击的虚幻泡影。


    一切，都在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平静中，被彻底化解。


    “这……这不可能！”


    万目血魔那上万只邪眼中，第一次同时流露出了名为“错愕”的情绪。


    碎法之骸那由法则构成的身躯，更是猛地一僵，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它们的狞笑，凝固在了脸上。


    它们的贪婪，被惊骇所取代。


    它们的自信，被眼前这无法理解的一幕，击得粉碎！


    仙帝更是整个人都呆立当扬，大脑一片空白，那即将崩裂的道心，被这极致的震撼，强行黏合在了一起。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神迹吗？


    不！那比神迹更加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