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去土管所

作品:《重生1990:开局拒绝去香江

    九月底的西北山村,秋阳把土路晒得发白,路边的狗尾草举着毛茸茸的穗子,被风刮得贴在地面上。


    包谷地里的叶片开始泛黄,却仍牢牢裹着饱满的包谷穗,青黄相间的壳子裂开细缝,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玉米粒,像缀满了金珠子。


    田埂边的沙棘果红得透亮,密密麻麻地挤在枝条上,被晒得发亮。


    空气里飘着晒干的艾草香,混着远处晒场上的麦秸秆气息,是西北秋天独有的味道。


    赵泰宁推着二八大杠出门时,四金龙乡供销社的门还没开。


    他今天特意换了件洗得笔挺的蓝色卡其布褂子,四个兜平整挺括——这是他开会才舍得穿的衣裳。


    车把上挂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秀芬妈今早烙的油饼,还温乎着。


    “他表叔,这么早就去上班啊?”


    隔壁邻居王婶正蹲在院门口喂鸡,见他推着车往外走,笑着搭话。


    “去峡口村看看闺女。”


    赵泰宁脚下没停,自行车铃铛 “叮铃” 响了两声,惊飞了柳树上的麻雀。


    他先绕到供销社,跟值班的小李交代了两句:“上主任回来了帮我请半天假,要是有进货的,让老张先盯着。”


    小李是个刚上班的年轻人,赶紧点头:“赵叔您放心。”


    从四金龙乡到峡口村的土路,被车轮碾出两道深深的辙。


    赵泰宁蹬着车,脊梁挺得笔直,晨风吹起他鬓角的白发,却吹不散眼里的精神头。


    路过吊桥时,他停下车推着往过走——桥洞下的河水清洌洌的,依稀可见的鹅卵石,几只野鸭子正伸着脖子啄水。


    不远处的山坳里,峡口村的土坯房在晨光里显出模糊的轮廓,像夏收是撒在地上的麦秸垛。


    到梁金涛家时,赵秀芬刚把早饭端上桌。


    玉米糊糊冒着热气,蒸馍的香气从灶房飘出来。


    “爸,您咋来了?” 赵秀芬赶紧接过帆布包,手一摸就知道里面是油饼,“我妈给您烙的饼?”


    “你妈说你爱吃甜口的,特意多放了两勺糖。”


    赵泰宁走进堂屋,见梁念平在炕上睡得正香,小拳头攥着块花布,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孩子的脸蛋。


    软乎乎的,像刚出锅的蒸馍。


    “这小子,跟鹏云小时候一个样,睡觉都攥着东西。”


    正逗着孩子,梁金涛从外面回来了。


    他刚去八爸梁福朝家的收购站转了圈,裤脚沾着点药材碎屑。


    “爸,您咋来了?”


    他手里还攥着个账本,上面记着今早收的柴胡斤两。


    “找你有事。” 赵泰宁直起身,往收购站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去那边说,让秀芬在家看着孩子。”


    梁福朝家的收购站院里,韦小强正蹲在青石板上翻晒黄芪,三股木叉把药材拨得匀匀实实。


    八爸梁福朝坐在屋檐下编竹筐,见赵泰宁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篾条:“亲家来了?快坐。”


    俩亲家坐在马扎上,赵泰宁掏出烟袋,八爸递过火柴,烟丝燃起来的 “滋滋” 声里,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秋收。


    “包谷再有十天就能收了。”


    “今年雨水好,高粱穗子比去年沉。”


    梁金涛在旁边给他们添茶水,心里纳闷:老泰山特意跑一趟,肯定不只是闲聊。


    果然,没聊几句,赵泰宁就磕了磕烟袋:“金涛,跟我走一趟。” 他站起身,帆布包往车把上一挂,“去乡政府。”


    梁金涛更懵了,却还是赶紧跟上。


    路过村口的小卖部时,他突然想起什么,拐进去买了两盒带过滤嘴的哈德门——老泰山要带他去见人,总不能空着手。


    往乡政府去的路上,赵泰宁才慢悠悠开口:“你盖房的事,鹏云跟我说了。


    盖房得批地基,我认识土管所的老郑,带你去问问政策。”


    梁金涛心里一热,说道:“爸,您还特意为这跑一趟。”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啥。” 赵泰宁回头笑了笑,“老郑跟我是战友,当年在师部大礼堂吃散伙饭,他还抢了我半个馒头呢。”


    到四十八军户乡政府门口时,日头已经升到堡子山头了。


    院墙门口的白杨树叶子黄了一半,风一吹就往下掉。


    看门的老杨头正坐在门房里喝茶,见赵泰宁穿着四个兜的褂子,赶紧站起来:“同志,找人?”


    “找土管所的老郑。” 赵泰宁递过根烟,“他在不?”


    “在在,刚还看见他呢。”


    老杨头接过烟,眼睛朝站在赵泰宁身后的梁金涛看了一眼。


    心说,你小子怎么又来了?没听说乡上要卖废品啊!!!


    赵泰宁把梁金涛拉到一边:“你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谈谈口风。”


    “爸,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梁金涛把烟递过去。


    “不用,人多了说话不方便。”


    赵泰宁把烟揣进兜里,整了整衣襟,大步往里走。


    梁金涛站在门口的老槐树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跟老杨头打了身招呼,去一旁等着了。


    不到半个小时,就见赵泰宁和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那中年人微胖,脸上带着笑,正拍着赵泰宁的肩膀:“泰宁,你女婿的事,包在我身上。”


    “老郑,这就是金涛。” 赵泰宁把梁金涛拉过来,“快叫郑所长。”


    “郑所长好。”


    梁金涛赶紧点头问候。


    老郑哈哈笑说道:“别叫所长,叫老郑叔就行。我是你老丈人的战友,自然就是你的长辈。”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那两盒哈德门,往赵泰宁手里塞,“茶叶我留着,这个你拿回去,咱哥俩还用得着整这个?”


    “孩子买的,你就拿着。” 赵泰宁又推回去,“让人看见像啥样。”


    俩人推让了半天,老郑才把烟揣起来,“明天上午九十点,家里留人,我安排两个人去看看地基,办手续快得很。”


    “那我就替孩子谢你了。” 赵泰宁拍了拍他的胳膊,“改天路过,一定拐到家里,让你嫂子炒几个菜,咱老哥俩好好喝几杯。”


    “中!我一定过去。”


    老郑爽快应下,看着翁婿二人走了,才转身回去。


    往回走的路上,梁金涛忍不住问:“爸,这么顺利?”


    “那可不。” 赵泰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老郑说,最快的法子是‘扒倒复起——在老宅基地上盖,手续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