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退路
作品:《窃婚》 魏恒也是突然想通了,就像他之前承诺过的,乌蔓若是选择离开,他不会阻拦。
他如今的俸禄不低,乌蔓被老夫人私吞的那笔钱财,他可以从自己的私账中出,让她毫无负担地离开。
乌蔓说得对,反正结果都一样。
他就是太认死理,才会反反复复地栽在她手上。
魏恒话说的决绝,面上也淡淡,好似他与乌蔓是冷情对漠然,谁都不在意谁。
初元只瞧着,却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心里。
装什么呢。
他不免咂舌,心里想着。
他家公子能放得下乌蔓?
除非天下红雨,飞雪八月。
初元看破不说破,只当他是面上过不去的嘴硬,于是故意说道:“乌姑娘今日没什么用膳。”
魏恒果然抬头看来,拧着眉头:“怎么回事?”
“青檀说是天热,姑娘没胃口,总是这样的。”
魏恒当下没什么反应,只是提前了会下值,又绕路去了南巷,买乌蔓喜欢的那家冷面。
初元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人果真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近来天气确实热了些,乌蔓从灵堂出来时,额间满是汗迹。
轻薄的裙摆沾了灰尘,黏腻在小腿间,浑身不适。
回魏府院中的一路都瞧不见人,许是整个魏家的人都怵她,白日里整个宅子都是看不见什么人的。
青檀也说,老夫人每日天不亮便去给魏洮上香,祷告两个时辰便又缩回房中,整日整日地不出门,也不知道在躲着谁。
乌蔓捶着腰往回走的时候,半道上撞见归家的魏恒。
他见乌蔓的动作:“怎么了?哪里难受?”
“许是昨夜吹了风,今日腰疼了一天。”
魏恒皱眉:“那你还去灵堂,身子既不适歇一日便是,我给你叫府医来。”
“不用,”乌蔓拦着他,动作顺畅地靠了过去,整个人恹恹地窝在他怀里,“我歇会就行,别麻烦了。”
魏恒揽着她,只觉她身上没一处是不软的,温玉在怀,他安静望了一会,轻抬起乌蔓下颌,吻在她唇角。
乌蔓有些惊讶,望着他笑:“还在外面,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呢。”
“享受当下罢了,”魏恒面无表情,“怎么,不是你说的?”
虽说魏府人少,眼下更是无人,但保不齐有走动的,若是撞见了捅到老夫人那去,魏家她是别想清净待下去了。
在计谋没成之前,得避着些…
乌蔓笑意未减,只戳着他心口:“原先巴巴着求你在人前多宠着我些,那时不愿,如今又这样。”
“嫌迟了?”
“当然。”
魏恒眼睫垂下,遮住眸光。
乌蔓见他半天不动,正要走,又被一阵蛮力扯回。
她惊呼一声,宽大的手掌立刻握住她细腰,抽痛的地方被滚烫的掌心盖住,反而引起一阵熨帖。
魏恒握着她的腰,将人腾空转了半圈,重新扣在自己怀中,深深吻了下去。
他动作急切又恼怒,惹得乌蔓一阵轻笑。
二人脚步蹒跚又凌乱着,唇瓣贴唇瓣,转着圈地,一刻也不愿跟对方分开。
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回了院中,魏恒反而清醒了一瞬:“…我带了凉面回来,用一些吧。”
“箭在弦上,你说这个?”乌蔓眼神湿漉漉的,唇瓣像洇了花汁,“不爱听。”
魏恒抵着她额头,声音低哑:“那爱听什么?”
“这种时候,比起情话直接行动可能会更惹人喜欢,比如…”
乌蔓视线下移,唇角微勾,笑得邪气:“脱了。”
明明是离经叛道的话语,明明应该感到羞怒,但魏恒却偏偏心跳猛然空了几拍。
他虚托着乌蔓手臂,任由她动作,将自己上衣扯开。
魏恒嗓子发紧,无法理解乌蔓对自己身材迷一样的渴望。
永盛重文臣,闺阁贵女间偏好也多是温雅儒士,就像魏洮那般风度翩翩,欣长些的。
独独乌蔓不同,她偏爱魏恒粗壮的手臂,挺阔的身姿,就连宽厚的肩背她也停留过目光。
她所偏好的,偏偏是魏恒在意多年的…
怎么能让他不悸动。
胡闹了好半天,魏恒身上痕迹凌乱的无法直视。
起身时,胸前酸痛,魏恒皱眉低头去看,只见一片湿红的印子。
他没在意,这些小伤小痛不算什么,只是清洗时锦帕擦过,他又红了耳畔。
回到房中时,见乌蔓坐在桌前,也没整理自己,只闷着头吃他带回来的冷面。
一口又一口的,不像初元口中食欲不好的模样。
发钗都被魏恒方才尽数除了,此刻长发旖旎散落,时不时有碎发被咬在唇齿间。
魏恒上前,以手代梳理顺了她杂乱的发丝,拢在手中,也不去找发带缠上,只这么握着看着她吃东西。
“喜欢吗?若是往后胃口还不好,便让初元去给你买这个。”
冷面味道确实不错,天气热了,乌蔓最怕热。
京城初春的气候就已经让她不适,初元又总爱拿些进补的餐食,吃着腻味。
不像魏恒,他清楚乌蔓的喜好。
南巷这家冷面筋道,汤汁入味又凉爽,再配上切得薄薄的卤肉,乌蔓能吃下一大碗。
魏恒就站在一旁耐心等着,还有空用另只手去擦乌蔓沾到脸上的酱汁。
吃到一半,乌蔓动作猛地顿住。
魏恒:“怎么了?”
他见乌蔓低头,神色不虞,便顺着她的视线往桌下看去。
浓白的痕迹顺着细白的小腿滑下,留了一道泥泞又暧昧的水印。
轰地一声,魏恒只觉脑中有火药炸开,只炸得他眼前发晕,耳中喧鸣。
“蔓、蔓娘、”
短短一瞬,魏恒从锁骨处红到了耳朵尖,整颗头颅都是火辣地滚烫。
“我、我忘了,我这带你去清洗…”
乌蔓瞥了他一眼,没动弹,慢吞吞将卤肉都吃了,才搁下筷子,对着已经快红成番茄的魏恒伸出手,让他抱着自己离开,前去沐浴。
魏恒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她先前最爱洁,刚结束时都不给温存的时间,就要他去打水,如今自己忘了,她却也不停。
但二人之间毕竟隔了许多,都不再是当初青涩的他们,魏恒只当她嫁了魏洮之后,兄长不似自己这般体贴照顾着,便改了习惯。
魏恒一边臆想着,一边又因乌蔓的变换心中堵得慌。
他心里也清楚,等到孝期结束,不管乌蔓会不会去朝安寺,往后他们都不会再有相伴的日子了。
也因这个念头,这段时间魏恒越发黏着乌蔓。
夜里缠绵,白日里分别时也要厮磨好一阵,有乌蔓陪在身边,就连徐岭回京时瞧见他,都有些诧异。
“你兄长惨死,我还道你会一蹶不振,没想到此番见你,却…”
却什么?
徐岭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能将那句容光焕发说出口。
总觉得在这段语境里,不像什么好话。
没等魏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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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他又恍然大悟:“也是,魏家如今只剩你了,你可不得撑起来。”
又蹭到他身边,挤眉弄眼道:“况且你家那位一定心疼你,最近过得滋润的紧吧。”
徐岭拍拍他手臂:“等丧期过了如要成婚,记得一定要喊我!”
魏恒笑意淡了些。
下值的时候,他顺路买了份冰酪。
最近天气越发热,还没立夏就已经让人躁动不安。
乌蔓近来越发脾气大,稍有些不如意便抬腿踹他。
魏恒昨夜抱着薄毯被踹下床时,就想着今日给她带份冰酪回去,好好哄着。
以免今晚再惹她不高兴。
回了魏府,他正忙着回院子,却被陈嬷嬷拦下。
陈嬷嬷早前与族中那边彻底断了联系,只一心伺候老夫人,没再惹祸端。
魏恒便也多几份耐心:“怎么了?”
陈嬷嬷惴惴道:“大人…您去看看老夫人吧,老夫人她、”
母子两自乌蔓那事后便一直冷战,魏恒防着老夫人再拎不清跟族中人来往,将家底被骗光,将人按在府中,不许她外出。
二人心里都带着对对方的怨气,半个多月来都没有再见过。
陈嬷嬷这时候来找他,估摸着老夫人也是服软了。
魏恒将冰酪给初元,不需吩咐初元也知道该做什么。
进老夫人房中时,见她侧对着门这边,正闷着头抄佛经。
魏老夫人没嫁过来时,母家在清河也是大户,只她从小便不喜念书习字,一生都没摸过几次笔。
魏洮早逝后,她又被关在府中,便开始一笔一划地给魏洮抄起佛经。
魏恒瞧着她瘦削的身影,叹了口气。
“天色暗了,母亲歇一歇吧,莫要伤了眼睛。”
魏老夫人不抬头,只赌气道:“反正你们都嫌我,瞎了不是正好有理由赶我出去。”
她掉了几滴眼泪,又委屈重复:“我知道,你们都嫌我…”
“母亲说什么呢,”魏恒上前,低声认错,“是我这段时日不对,兄长刚走,我应该多陪陪您的。”
他给老夫人递了张帕子:“不让您出去,也是怕四叔那边又哄骗您,父亲当年留给我们的都没了,兄长留下的,母亲难道也要拱手送出去吗?”
这话说的刺耳,老夫人沉默落泪。
魏恒叹了口气:“让母亲伤心,是我的错。若是往后母亲不想留在京城,也不愿回清河,我同圣上告假一段时日,好好陪您散心。”
老夫人抬手要打他:“魏家如今只剩你了,你还想着懈怠!我不求旁的,只求你同乌蔓断干净,娶一个清白贤惠的妻子,将魏家好好撑起来!”
魏恒握住她胳膊,声音淡淡的:“将东西收了吧,我陪母亲用些晚膳。”
*
魏恒许久没回院子,乌蔓挖着精致的冰酪,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送。
坐在一旁的青檀担忧道:“公子同老夫人聊了这样久,该不会出变故吧?”
孝期眼瞅着就要过了,到时候乌蔓不会真的要去朝安寺守一年吧。
届时她一个人守在寺中,无财无势,青檀就算留在外头也帮不到她什么,只一想到这些,青檀便焦急得不行。
“姑娘,你可有打算了?”
“唔、”
乌蔓将冰酪吃干净,对上青檀殷切的目光,慢吞吞道:“你再让初元给我送份餐来。”
“姑娘啊!”
乌蔓恹恹地笑了一下:“有什么好担心的。”
退路,她已经全部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