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落地

作品:《小夫郎他有人宠

    ◎心声来历◎


    “苏凌,你脸色怎么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钱悠注意到苏凌一直沉默没说话,侧头一看,见他脸色苍白郁色的厉害。


    苏凌心悸失控的厉害,窗外寒风透过缝隙一针针扎入背脊,桌上人笑意妍妍看得他有些恍惚,像是自己和她们隔了两个节气。


    他点了下头,强作镇定道,“有点,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老板们见苏凌面色不好,一顿饭吃完后,也没继续后面游玩看戏的安排。


    不过苏凌突然身体不舒服,那些老板倒是得了机会。


    众人纷纷把自己提前准备的名贵药材塞上,说滋补调养正合适。


    这其中缘故为何,苏凌自是知道。


    苏凌此时只觉得背后压了一道无形的冰块,呼吸有些短促难受。藏在袖袍下的手指麻木僵硬的厉害,心口出着虚汗头还有些晕。


    他耐着性子纷纷拒绝了,说药材质量不错,今后定有长期合作的机会。


    老板们见他这么说又不收礼,只以为是场面话,心里十分没底。


    见苏凌脸色苍白,只能先散宴席再图改日机会。


    苏凌和老板们告辞后,立即跨着虚浮的步子着朝酒楼外走去。


    钱悠嘀咕道,“这么急匆匆的,刚才嘴皮都白了,真不要紧吗。


    她急忙跟上苏凌,生怕人头重脚轻平地摔了。


    苏凌出了酒楼,穿过一排大红梁柱,晦暗交替中,他脸上映着无法掩饰的焦躁不安。


    他侧过酒楼拐角,果然见石阶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哥儿。


    他衣着干净,眼神明澈,眼底纹路渐生染上了岁月的松弛感。神色不见沧桑,反而透着旁人无法理解的笑意与希冀。


    他旁边还摆着一个背篓,里面放着一些晒干的草药,神情自在像是在等人。


    “请问,你这些药材卖吗?苏凌突兀走近。


    搭讪借口信手拈来,但语气却透着生硬紧张。


    那人回头,“卖的,不过要等我夫君来,我是不知道价格的。


    苏凌顺势坐下,屁股贴在冰冷的石阶上,惴惴不安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他道,“你们平时都是采药为生?


    那哥儿看了他一眼,视线直白剖开,“你有什么事情需要问我?


    苏凌僵硬一笑,眼里忐忑不安。


    嘴角细微动了动始终开不了口,像是张口就撕


    开润红细嫩的唇纹露出淋漓惨痛的鲜血。


    他搅着手指而后搓搓冻僵的手冒昧道“能和我讲讲你夫君的故事吗?”


    那哥儿笑了下眼里沧桑淡然透着过来人的同情。


    “问这话的人很多都是看热闹的但没有一个像你这样”他顿了下看着苏凌道:“在我身上找你自己的。”


    苏凌低头“我一直都很害怕今天无意听见你的故事像是死守的河坝还是决堤了。”


    “一段情谊自有天意安排强行留是留不住的。与其患得患失还不如守着当下好好过起码还有回忆度余生。”


    苏凌无力地抬起头望着迷迷蒙蒙的银灰空中隔壁屋檐鸟雀腾飞眨眼便远成一个墨点。


    他良久开口带着压抑的难受“他是突然就不见了吗?”


    “是啊突然就不见了。”


    “前一天还好好的一起上山采药然后跟着他到处收零散药材晚上还给我做了一顿荠菜肉末云吞还特意把肉馅最大的那个挑出来给我吃。”


    “你说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他以前冬天会怕我冷把我脚揣在他腋下捂着把他冻得打哆嗦反而傻笑捂得更紧了。


    那时候家里穷好不容易买了一罐腐乳他只喝白粥把咸菜腐乳都留给我吃。”


    那哥儿说得一脸笑意洋溢着温馨幸福苏凌听得十分难受。


    他无法想象苏刈突然消失不见了他该怎么办。


    可能是白天和黑夜没什么区别会发了疯的日思夜想不停找人。


    “那你没去别的地方找找吗?说不定他也在着急找你。”


    那哥儿唇角淡淡苦笑“找了可是越找越是找不到最后心灰意冷大病一场不如守着回忆好好过日子。”


    苏凌低声呢喃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消失不见的人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是啊


    苏凌坚信一定能找到他道“那他是在哪里消失不见的?”


    那哥儿道“青石城。”


    苏凌瞳孔睁大升起了一丝细微亮光“青石城?我就是从青石城来的他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找。”


    “找不到的我找过很多次了。”那哥儿道。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想他了就来这里坐坐。


    他那时候总说有钱了一定会带我来这里吃山珍海味所以我喜欢坐在


    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慢慢回忆以前的日子。”


    在这样的环境中想念一个人,怀念又不至于沉湎,只留一点淡淡的想念便可继续安心过日子。


    苏凌看对方越是淡然他越是难受着急,声线细颤道:“你告诉我名字,多一个人找,多一份希望不是吗?”


    那哥儿看了苏凌一眼,“你瞧街上人来去自由,我们是强留不住的。”


    他看苏凌年纪轻轻,正如他当年那般痴缠沉迷,叹了口气。


    终于开口道:“他叫程五。”


    苏凌扭头看向那哥儿,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和恍惚迷惘。


    收药材、程五、青石城。


    ……


    那哥儿见苏凌这反应,淡淡笑道,“你还真认识他?”


    苏凌难以置信。


    程五那猥琐脸怎么都难以和眼前这个通透淡然的哥儿联系在一起。


    他没摇头也没点头,“同名同姓的太多。”


    “而且,而且我听别人说,街坊邻居都没见过你口中的夫君……”


    那哥儿道,“别人还是不是说我疯了,脑袋不正常?”


    苏凌没说话。他脑海在渐渐梳理刚才他们的对话,紧绷的背脊贴着膝盖,好像有一丝明白了对方说的话。


    “我们是成亲后搬来城里的,房子也是他出钱买的,周围邻居肯定见过程五。”


    “他们一开始笑话我是个被丈夫抛弃的可怜虫,说男人果然有钱就会变心,这样的谈资是在算不得多新鲜。


    而且他们自己家里还是鸡毛蒜皮一堆事情,我的事情好像并不能给他们多少慰藉。”


    “后来,他们发现我隔三差五喜欢在这里坐坐,就编些神神叨叨的故事传开了。


    不明所以的人信以为真,还觉得我中邪见鬼了,事情是越传越邪乎,几乎全城都把我当作疯子。


    那些少数知道实情的街坊邻居反而闭口不谈,看着那些被流言误导的人越来越多,每次看到我都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审判。”


    苏凌听完,确定他的丈夫就是那个乌龟王八程五。


    他紧捏忧心忡忡的心情稍稍松了点,起码他说的情况和刈哥不一样。


    但他的心好像又被高高举起,始终得不到踏实落地。


    那哥儿说话的时候眉宇还深藏着眷念,那段幸福的记忆并未随着岁月磨灭,反而始终滋润着松弛的五官,给人恬淡温暖的自在。


    苏凌看着他这样,反而揪心发痛,为他感到不值得。


    “程五就是个王八


    蛋,在青石城三妻四妾自己享福,你现在又何苦守着他不放。”


    那哥儿淡淡一笑,“错了,你现在说的程**是我认识的程五。我守着的是回忆里的他。”


    苏凌陷入沉默,半晌,抬头看着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他慢慢道:


    “难怪你一直说他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爱着的不是程五外在躯壳和金钱,他爱着的是那颗温暖的灵魂。


    心变了灵魂便消失不见了,即使找到壳子,那也不是他的夫君了。


    天色渐晚,雾霭阴霾中路上行人匆匆朝家里赶,一旁钱大小姐坐在茶摊前不知道添了多少杯茶水。


    苏凌突然盯着那哥儿道:“程五现在快要**。”


    “被我夫君打的。”


    那哥儿第一次仔细看了苏凌一眼,容貌旖丽年轻鲜活,他自言自语道,“那也是他活该。”


    苏凌没说话,他沉默了会儿,起身时听见那哥儿轻轻说了一句:


    “**也好,我便只记得他的好了。”


    肮脏溃烂的身躯终究被他们纯粹暖白的回忆染净,永远停留在他心里。也算是应了情浓时的誓言,白头到老长长久久。


    苏凌起身离开了,风迎面吹来,心间酸涩溢满,有些迎风沙眼。


    钱悠看他样子不对,也不知道苏凌和那哥儿坐那里聊的什么,担忧道,“快回去吧,看你冻的嘴皮都干青了。”


    苏凌点头,“我打算明天上午把所有药材验收完,下午就出发回青石城。”


    “这么着急?”


    苏凌道,“嗯,你要是想在这里逛逛,我带着一部分人先回去。”


    钱悠看着他那强撑的镇定神色,急眼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给我说吗,看到你这样我也很担心啊。”


    苏凌看着钱悠拧眉焦急的神色,摇了摇头。


    “真是急死我了。”钱悠甩袖呼出一口白气道。


    苏凌眼里沁着泪光,见她这样担忧心底防备一松,嗓音细颤道,“我怕刈哥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说完,抿着嘴角眼泪刷刷地决堤,神色不可抑制的伤心难过。


    钱悠见苏凌突然哭了,面色慌道:“他敢不要你,我们这就回青石城打死他!”


    苏凌见钱悠急的冒火的脸色,难为情又控不住呜呜道,“不是,我就是想他了。”


    钱悠一听,刚准备嘲笑苏凌,但她自己眼泪也莫名其妙掉下来了。


    “我也想我爹了,呜呜呜……”


    两人不远处,一群护卫看


    得摸不着头脑,这两人还没断奶吧。


    同时又羡慕起苏刈,这样招人疼的哥儿还真是少见,难怪硬汉也成绕指柔。


    当晚回客栈后,苏凌便有些咳嗽低烧。


    他一晚上做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梦。


    一会儿苏刈不见了,他追着追着就把人衣服揪掉了。他十分恶霸地对苏刈说,看你没衣服还敢不敢到处乱跑。


    一会儿他有了身孕,一胎八宝吓得苏刈头一次脸色刷白,战战兢兢说他即使是母猪精也依然喜欢他。


    他还梦见自己那天得知袁晶翠要卖他,气冲冲逃出了村子。结果一脚踩进水坑里,落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苏刈正在和一群人厮杀,他激动的喊了一声,结果苏刈回头,眼神冰冷像是要杀他灭口。


    第二天


    苏凌早起头有些阵痛,后脑勺重的厉害,眼底带着失眠的憔悴和乌青。


    钱悠看他这个样子,叫他好好在客栈喝药休息。


    但苏凌喝了药坚持出门验收,要交给官府的药材,一定要亲自过手才放心。


    阴沉沉的愁云压低,寒风细雪簌簌吹动。


    苏凌外氅的毛领被吹的似迎风摇曳的云絮,那小脸被烧的糜艳像是极盛的娇花,眼底带着纯净雾水宛如不谙世事的幼鹿。


    惹眼颓靡中夹着令人心神一颤的清澈。


    苏凌这样子看得钱悠啧啧叹声,说难怪话本说病美人,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心生怜惜。


    有钱府提前打点,药庄子准备的药材质量都不错。验收的很顺利,倒是减轻苏凌很多负担。


    到中午的时候,天色越来越暗。


    细雪夹着冰雹落在屋檐瓦片上,窸窸窣窣叮叮咚咚作响。


    一阵寒风刮来大片铅色云积,天色突然就阴暗下来。


    苏凌下意识抓住钱悠的胳膊,轻声呢喃道,“要快点赶回去,不然要大雪封路了。”


    而后他眼前一片黑暗,彻底闭眼前恍惚听见钱悠的惊呼声,“苏凌!快来人苏凌晕倒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苏凌睁开眼,面前是熟悉安心的环境。


    窗棱上积着白霜冰凌,大红喜字在茫茫白雪中格外瞩目。


    苏凌低头看着身上的大红喜被,揪着被角羞臊的闻了闻,不过他很快蹙起眉头。


    上面没有苏刈凛冽让人安心的气味,凑近只有淡淡的皂角味儿,冷淡又清冷。


    苏凌嘟囔着嘴角不开心,起身穿衣服下楼找苏刈。


    外面大雪覆山岭,这么大的雪肯定封路了


    。


    苏凌庆幸自己抓紧时间从云水州赶了回来,不然现在肯定困在那里。


    他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叫了几声小黑也没听见声音。


    枝头皑皑大雪,万籁寂静中偶尔簌簌声响起,还有积雪压断枯枝的咔嚓声。


    院子里静的太过心慌了。


    院子大雪厚厚铺积一层,雪面干净,偶尔看见零星三两只鸟雀足迹。


    苏凌仔细看了下,像是突然在雪地上踩了两三下,又突然飞走不见,只有一点爪印证明来过。


    “刈哥?小黑?”


    幽寂的山边回荡着苏凌的喊声,一阵阵荡开,倒是下方竹林扑簌簌落雪,惊起一只飞鸟扑腾走了。


    **静了。


    苏凌心底突然升起寒凉。


    他飞快朝山下跑,想去二姑家问问有没有看到苏刈。


    厚雪太深,铺满山路。


    苏凌摸不清石块,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拔出,下一脚又直接踩空一脸扑在雪地里。


    冰冷积雪入口呛得他不停咳嗽,一路上只有他嘎吱嘎吱的脚踩雪路声。


    他一路磕磕绊绊下了山路,到二姑家的时候,一身裹满了脏雪,膝盖处湿濡一片,脸和鼻尖都冻的通红。


    “啊呀,凌哥儿来了,快来烤火。”


    苏凌一进灶屋,看到三伯娘一家也在,几个人都围着火炉烤火闲聊。


    “不了,二姑,你看到我刈哥了吗?”


    “谁?”


    苏凌顿时如坠冰窟。


    “哎呀,快进来,杵门口冷刀子刮的呼呼的,二姑没听清。”


    苏凌才缓了口气,进屋背推门,“苏刈啊,你们有人看到他了吗?”


    二姑和三伯娘面面相觑,二姑更是走近摸了摸苏凌额头,“没烧了啊。”


    三伯娘看着苏凌着急的脸色,问道,“苏刈是谁啊,凌哥儿别急慢慢说。”


    苏凌哪能不着急,眼里急的水光亮眼,“你们开玩笑的对不对,苏刈就是我丈夫啊。”


    二姑和三伯娘惊讶对视而后摇头,一旁史丹道,“苏凌是不是高烧没退啊,还在说胡话。”


    二姑道,“凌哥儿,你昏睡了几天,是不是做梦梦见了一个叫苏刈的人啊。


    你哪成亲啊,好多人给你说媒你都不同意。”


    苏凌目光从二姑脸上一个个仔细看去,火炉里的一圈人都面色茫然和担忧,完全没有戏弄的神色。


    看清他们神色的瞬间,他清楚的知道,他们都不记得苏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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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了。


    这是梦,一定是梦。


    但心底的惊恐和不安是如此真实,他脚跟一软靠在了门背上。


    他抬起手腕往嘴里送,想把自己痛醒就好了。


    他不要这个噩梦,醒来就好了。


    “哎呀,凌哥儿你这是干什么。”二姑眼疾手快拉住苏凌的手腕。


    苏凌眼里慌乱一片,抵着门游神道,“这是梦,一定是梦。”


    “哎,这孩子糊涂了,梦和现实分不清,你怕是做了美梦混淆了啊。”


    “不是,肯定不是梦,我家里还有大红喜被还有成亲的喜字。”苏凌信誓旦旦道。


    三伯娘心疼又自责道,“哎呀都怪我,这不是清水生孩子了嘛,


    看你一个小哥儿孤孤单单的,就给你说买个喜被去沾沾喜气,贴个喜字,这叫动喜,你都不记得了?”


    “我当时给你说,你还不太愿意,早知道你现在分不清梦了,我后悔提动喜了。”


    苏凌惊疑地看着三伯娘,一旁二姑也在焦急点头。


    “那,那两层楼的屋子,那是苏刈盖的啊。”苏凌急道。


    一旁史丹道,“什么苏刈啊,那是你自己掏了三百两嫁妆请人修的,我还找了城里的木匠队嘞。”


    二姑道,“是啊,你说你不想嫁人,就把你爹留你的嫁妆用来建房子了。”


    苏凌脚跟一软,人沿着门背滑坐在地上。


    一脸的害怕惊恐,眼里无助又彷徨看得一群人心疼。


    苏凌突然低头,在腰间看到了同心结的玉环。他离魂的模样瞬间清醒,他捏着玉环道,“不,刈哥不是一个梦。”


    然后在一众惊呼担忧声中,他出门踏进了风雪中。


    这如果是个梦,他要赶紧醒来。


    可他清清楚楚记得从云水州回来的一切,周围人是那样的鲜活,唯独苏刈被遗忘了。


    天空飘着雪花,他抬头张望,那深不见底的灰白空洞令他头晕目眩。


    密密麻麻雪花落在苏凌肩头,眨眼融化又迎来了新的一朵,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


    他突然记起初雪那天,苏刈在山路上的那个吻,还有当时他忽略的那句话。


    苏刈当时伸手捉住一片雪花,落雪粘在指尖融成水渍,苏刈说,“这雪只能你自己看,我捉不住。”


    他当时刚刚上任很多事情不清楚,一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整个心思都扑在铺子上面,忽略了苏刈。


    可他也不想啊,如果可以,他想永远挂在苏刈身上趴在他背上。


    现在想来,他曾经因为铺子的事情忽视了苏刈好久。


    他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阵刺头,脚步不由自主朝灵山寺走去。


    原来人在绝望无助的时候,只能祈求漫天神佛开开眼了。


    一路上风雪很大,苏凌几乎是被风裹着走,眉头上凝积霜雪,嘴角哆嗦冻的青紫。他身形单薄像是风雪漩涡里一缕最无力的风,想凭着一己之力将原地打转的漩涡朝前方推进。


    千山覆雪,踪迹灭迹。


    唯独一个磕磕绊绊的黑点艰难得在山路上挪动。


    苏凌脚冻的麻木毫无知觉,只知道朝灵山寺方向迈动。


    从早到晚,雪地染上灰暗的银白,苏凌终于走到寺庙山下。


    也许是临近傍晚,此时山下没有行人,只一条雪路被香客们踩的泥泞清幽。


    枫树林被厚雪压着,那抹薄红雾霭只留在苏凌的心里。


    他那时候和苏刈坐着马车看着一路跪拜的香客,当时觉得咂舌,此时却觉得心中大定似看到一丝丝希望。


    一步一跪,带来的身体痛苦足以磨灭心底的彷徨害怕。身躯上的痛苦似是在燃烧的污秽,越痛他的心意越是虔诚,逐渐接近周边皑皑山雪般洁净。


    苏凌心无挂碍心神澄澈,只顾迈起膝盖而后弯曲磕头,一步步朝山上顶礼祈祷。


    膝盖刺痛到近乎没有知觉,唯独手心里握着的玉环还发着淡淡的暖意,似一圈圈滋润温暖着几欲冻裂破碎的身躯。


    随着痛苦浸入骨髓,他仿佛感觉到自己正一点点剥离梦境,只差一点点再迈一步便能看到苏刈。


    他高举灼热冻红的手心然后合十跪拜,痴痴望着山上那颗祈福树。


    白雪覆盖,只一点点红绸挣扎冒出,那缕浓稠的红像是带着人们生生不息又滚烫炙热的情谊,在寒冬白雪中盛开。


    “施主,你来了。


    正当苏凌准备下个跪拜的时候,雪空中荡来水波样的神音。


    苏凌立即抬头,这是主持的声音。


    他欣喜到语无伦次,不见平日机灵巧劲儿此时说话颠三倒四的,“主持,这玉环您是开过光的,求求你,让我见到刈哥。


    “天意如此,老衲也无法强行干涉。


    “可我有很努力的做善事积累功德,老天为什么还要收走刈哥,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


    “带着目的行善事本就心意不纯。


    苏凌起身怒道,“管它纯不纯,我义诊施粥百


    姓得了切实的惠处,那些神佛纯粹,可百姓天天求神拜佛也不见他们有丝毫悲悯!


    “施主慎言,施主身上自有菩萨仁心,又何必痴迷不悟。


    “我身上?苏凌上下摸了摸,突然想道什么,望着空澈如水的雪空道,“大师是指听人心声?


    他急忙道,“那我能不能交换,只要换我夫君回来。


    “痴儿,人心易变,强留一道空壳子又有什么用。这听人心声的能力,能帮助你改变命运轨迹,这两者并不等值。


    苏凌立刻跪下双手合十道,“我愿意,没有苏刈,我看不到前路找不到归途。


    而且,他相信苏刈不会如程五那样变心。


    “施主考虑好了?


    苏凌磕头跪拜,虔诚认真道:“请大师成全。


    苍郁雪松巅传来淡淡叹气声,“施主,你可知道,为何你能听人心声?


    苏凌迷惑,“菩萨保佑上天可怜我,让我能改变预言梦境轨迹。


    那道声音沉默许久,直到四周响起积雪从竹叶滑下的簌簌声。


    “施主的父亲史兴贤,本是十世善人,这世正好**。


    但他却用这世功德换给你识人心声的能力。


    苏凌顿时泪如雨下,思念和悔恨交织夺了他所有心神,喃喃念叨,“原来是阿父,他临走还牵挂担忧着我……


    他抬头哽咽道,“那我父亲来世怎么样。


    “富贵与潦倒只差一线,天机不可泄露。


    苏凌心里祈祷他阿父来世能大富大贵,他多行善事是不是也能有些帮助。


    空中没有回答,只是再次询问,“施主可还要交换?


    苏凌毫不犹豫道,“要,我已经长大了,阿父可以放心了,我能对自己负责也对阿父的付出负责。


    “好。


    苏凌一阵欣喜,只听空荡枯寂的声音再道,“菩提玉戒,遇良人长相守。


    “这是史施主最后的交换物,如今也可交给施主了。


    ……


    “快来人,苏凌醒了!


    苏凌迷迷糊糊睁不开眼,只觉得眼角湿润黏住了睫毛,眼睛被泪水熏得红肿的厉害。


    “苏凌,你感觉怎么样?!


    “你昏睡两天了,可吓死我了!


    他听见钱悠急切担忧的声音,那声音像个棍子一般把他脑子搅成一片浆糊,既然睁不开眼就张口回应,“说话轻点,耳朵都要振聋了。


    他那干脆有力的声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