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京城暗流

作品:《女驸马探案录

    过了年,皇帝都一直按兵不动,很是沉得住气。


    只有颜清越知道,陆行就一日没有歇息过,就连她都没见着人影。


    正月初五,过年的假算是完了,也到了颜清越重返京兆府的日子。


    京兆府下头的小吏都很喜欢她,如今更是不敢得罪她,个个都是笑脸相迎。


    当然,最真心的还是曲乐和唐白二人。


    他们是铁杆的颜清越一党。


    颜清越一出事,二人在京兆府的地位就变得尤其尴尬,特别是唐白,即使谢参军没有做什么,二人还是隐隐被其他人排斥着。


    如今颜清越回来了,还有了更硬的后台。


    二人别提多高兴了!


    至于是男的女的……重要吗?


    值房里,二人一边汇报着最近的情况一边表忠心。


    唐白眼泪汪汪的:“您总算是回来了,这段日子,您让我们看着的人我们都看着的,日日夜夜就盼着您了!”


    曲乐也说道:“知道您出事后,我们都快吓死了,还是谢参军一直安抚我们,还给我们带话。您放心!那些人该审的都审过了。”


    他拿出厚厚一沓证词:“这是所有的证词!”


    幕后主使找到了,下面牵扯的各个案子的证据也找到了,颜清越很是高兴。


    “很好,我就知道你们二人是有本事的人,这才放心把事情都交给你们。”


    她翻了翻证词,夸赞道:“很不错。”


    二人对视一眼,曲乐试探着问道:“就是……元宵节的时候……属下瞧见有个和您长得很相似的男子和公主在一块?”


    颜清越大大方方说道:“那个是我表弟啊,就是真正的颜青。”


    二人不明就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表弟当时被逆党谋害,重伤在床,我只好代替他科举做官,前些日子他才大好。”


    “那……和公主成亲的其实真是颜青?!”


    “是啊,表弟和公主早就相识,我只是在外面顶替他罢了。”


    唐白挠了挠脑袋。


    “别说,您和您表弟长得也太像了……属下的闺女都差点把人认错了。”


    “我和他都长得像外祖母呢!”


    曲乐笑道:“属下的姐姐也是,和属下的表弟站在一块更像亲姐弟,都说外甥多似舅,儿更肖似母,这话还真不错。”


    三人都笑着闲聊了几句。


    唐白却忽然严肃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属下差点忘记了!”


    “何事?”


    “年前,属下的媳妇和母亲来京兆府给属下送饭,偶然看到了言覃的画像。属下的母亲一看那画像就说见过此人,还十分肯定此人就是岫云村的人。之后,属下拿着画像去问了雷贵,雷贵一眼认出,说此人就是当年太安道的谭真。”


    那个背叛了张鹿的徒弟?!


    颜清越追问:“他还说什么了?”


    “雷贵还说,谭真就是岫云村的谭家人,他是张芫父亲的徒弟,和张芫的关系极其亲密。”


    “这样就说的通了。”


    张芫早就和谭真背后的郑家有所勾结!不仅如此……


    颜清越想到了一本书……


    “你们先下去吧。”


    这里是京兆府的存放卷宗的仓库,颜清越在里面呆了一上午,出来的时候还是两手空空。


    她满怀失望向值房走去。


    值房里满是人。


    她吓了一跳。


    梁达观大笑:“诶诶!这不是来了吗?我们今早听说你来了,等你许久却没找着你人,你跑哪儿去了?”


    颜清越收拾好心情,弯唇一笑。


    “去找卷宗呢!”


    “你也太……勤快了吧?”梁达观“啧啧”两声,“也不见见我们就往卷宗室里钻。”


    曾克俭笑了一声:“陆参军和颜参军真是一模一样。”


    颜清越眨眨眼。


    “什么陆参军?”


    曾克俭一脸莫名:“你不姓陆?”


    颜清越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我一直随我母亲姓的……他们都是这样叫我……”


    平陶公这是赘婿啊?!


    梁达观抹了抹嘴。


    真是早起就是一口香甜的瓜。


    裴晷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接说道:“那我们还是叫你小颜参军?”


    “自然可以。”


    梁达观问道:“那个……小颜参军,元宵节那日,我怎么瞧见一个和你很像的男子啊?”


    颜清越把刚刚的说辞拿出来又用了一遍,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徐若谷,她特意添了一句。


    “公主和我表弟感情很好呀,对我表弟简直是无微不至,我表弟卧病在床这段日子也是公主衣不解带的照顾着。”


    所以某个暗恋公主的人就不要在那里蠢蠢欲动伸爪子了!


    果不其然,徐若谷成功被气到。


    他原来还想着这婚事是假的,结果竟然兜兜转转公主还是和别人成亲了。


    真是……讨人厌!


    “我还有事,先走了。”徐若谷扬长而去。


    众人心知是怎么回事,但是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颜清越看着梁达观,忽然想了起来。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要请教梁参军呢。”


    “什么事?”


    “梁参军是一直在京城的吧?”


    “是啊,怎么了?”


    “我刚刚翻了好多卷宗,怎么没有张鹿的卷宗啊?”


    梁达观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张鹿那件事太犯忌讳,事后,朝廷就让人把张鹿相关的卷宗都给焚毁了。你要查张鹿什么?”


    “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二。”


    “我爹当年就在刑部,你有什么可以问我啊。”


    颜清越也不客气。


    “张鹿当时到底多少岁了?”


    “这还真记不清,不过,活到现在也应该九十多了。”


    颜清越的心快速跳了几下。


    “那您知道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病死的。不是外面人说的什么战死,当时他和钟连交战不敌,退守的时候受了伤,然后就病死了,等叛乱平定后,那些官兵还把他首级斩下送往了京城。”梁达观眼神有些闪烁,声音更低了,“这可是谢参军亲口说的,他当年就在钟连手下做事。”


    “他病死后多久叛乱才平定的?”


    “四五个月吧,他弟弟当时还撑了一会儿。”梁达观也不好在她面前说自己真实的想法。


    毕竟当时的皇帝就是对方的亲爷爷。


    “你怎么突然问起此事啊?”


    颜清越敷衍道:“好奇。我就是听别人说这张鹿是个能呼风唤雨的神人,竟然就这样病死了?”


    “只要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生病的,呼风唤雨都是谣传罢了,也就百姓会相信。”梁达观嘟囔,“也不知道这人图啥?好好的干嘛要造反啊?明明有钱有地位,搞得身败名裂……”


    到了散值的时候,颜清越收拾好东西准时就出了京兆府。


    “郡主!”丰茂正在马车旁朝着她招手。


    陆行来了!


    她几步走向马车。


    马车帘掀开,伸出一只宽大的手。


    颜清越借力登上去。


    “今日过得怎么样?”陆行半靠着坐在马车中。


    “很好啊。”颜清越拍了拍鼓囊囊的小包袱,“还收了礼。”


    陆行放下心:“那就好。我今日有事没有来得及赶过来。”


    对方眼里的疲倦遮都遮不住,颜清越自然明白。


    “我知道你忙,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快收尾了。等三月清明,我们出去逛逛?”


    颜清越不懂那些世家之间的弯弯绕,也帮不了他什么。


    “好呀,不过,你该休息还是得休息啊。”


    “我明白。”


    数日不见,陆行实在是有些难耐,伸出手将她抱入怀中。


    “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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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巴在她的发顶摩挲着,清淡的香气抚慰了心里所有的焦躁。


    颜清越回抱住他,在他怀里一拱一拱。


    车内气氛十分静谧。


    过了片刻,颜清越抬起头。


    “今日,唐白向我禀告了一件事。”


    见她神色郑重,陆行也不有紧张了起来。


    “和逆党有关?”


    “是,你还记得言覃吗?”


    “那个月老祠的观主?”


    “是他。雷贵指认,他就是太安道张鹿的弟子谭真。”


    “雷贵怎么会认识谭真?”


    “谭真就是岫云村的人,还和陈芫关系亲近。”


    陆行也没有太过意外。


    “看来,和逆党勾结的太安道似乎不是真正的太安道教徒?难怪行事与太安道迥然不同。只是那个曾修……”


    颜清越推测道:“我想,和逆党勾结的所谓的太安道教徒应该一部分是曾修手下的人,另外一部分是对太安道并不了解但是被曾修利用的教徒,比如曾修,他连香桂村的事情都不清楚。”她话锋一转,“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你还记得那个给我解签书的老道士吗?”


    陆行对此人有些印象:“记得。你说那本解签书和言覃的那一本是出自同人之手,而后言覃又被处以道门惩罚弟子的火刑,老道就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颜清越点头:“老道士很可能就是他的师父。而言覃又是谭真本人……”


    谭真只有一个师父,就是当年已经病死还被砍掉头颅的太安道大贤良师——张鹿!


    “张鹿已经死了!”陆行对此事十分确定,“他是病死的,当时双方战事胶着,正是因为他突然病死,太安道叛乱才那么快被平定。他若是假死,实在是说不过去。”


    “那个老道士亲口告诉我,他是邢州人。”颜清越也觉得难以置信,但是直觉告诉她,她的推测不会有错。


    陆行思来想去。


    “我记得,当时他的人头是被钟连砍下送往京城的,钟连为人耿直,一生沉浮,多次被人构陷,可没有一个人说这件事会有假。”


    “我问过梁达观,他说张鹿是死后好几个月叛乱才被平定,那个时候人头早就腐坏了,谁能肯定那具尸体是张鹿本人呢?”


    陆行眉头紧皱:“那……你想要抓那个老道吗?”


    颜清越摇头。


    “当年太安道起事本就是因为百姓被逼得走投无路。虽说太安道起事后,因为起义军并无军纪,时有杀掠之事发生,但是张鹿,不算是反贼。太安道的叛乱也不过是一次百姓的自救。‘天子不仁,不保四海。’祖父当年既然那般搜刮民脂民膏,也不怪百姓要谋反。”


    陆行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有些出神,脱口而出道:“这些是你父亲教你的?”


    “爹娘都有教啊。”


    “祖父生前总说,若你父亲生于太平之世,怎么也应该也是个承平之君。”


    “哪里有那么多若是,现在这样也挺好啊,我觉得做公主没有我现在快活。”


    “确实,做公主也有自己的难,而且人只要在那个位置上,真心就会少上几分。”


    “还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商量。”


    “闻蝉?”


    “你猜到啦?”


    “我知道,你们关系好。只是这件事……我还是认为你不要告诉她为好。”


    颜清越自己心里其实也更偏向这个选择。


    “总觉得做朋友不能这样。”


    “这件事上,不知者无罪。她越是无辜,日后才越好脱身。”


    “过几日,郑观澜不在我就去看看她,给她送些东西。”


    陆行端起茶盏。


    “非要挑他不在的时候?”


    “你信不信他们俩这几日绝对在床上都要打架?”


    手里的茶盏一抖,陆行脸都红透了。


    “哎呀!我是说……”颜清越急着解释,“你一拳头我一巴掌那种!”


    陆行失笑:“这两个也真是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