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怎么说？”阿列克睨了半天林熹脸色，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


    “她给了什么东西？”


    林熹斜躺在车座上，气若游丝：“她说一会安排专人送到飞碟上去，大费周章半天她就是为了跟我说几句话，搞我心态。”


    她叹了口气。


    “警惕敌人意识形态上地入侵。”阿列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坚决不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林熹被他这话逗乐了。


    “好严肃啊，大机械师。”她把靠背往后放，调了个舒服的角度，“你现在有种一本正经的搞笑气质。”


    “？”


    阿列克转头面向她，眼睛却依旧盯着前方：“我很搞笑吗？我以前搞笑吗？我其实很认真的。”


    “我理解，我知道。”林熹双手交叉在平移着一划，模仿人体雨刮器：“幽默是种气质，幽默是种天赋，命运对你的馈赠与生俱来。”


    阿列克一脸非懂似懂，但依旧不住点头，积极给人反馈。


    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听白星秉持着不浪费一分一毫土地的想法，连路两旁种的绿化都是苹果树。


    生长灯在它们头顶辛勤工作着，刚出门时还开着花，现在就已经结上绿油油的果子了。


    “我们现在要去哪？”她突然回头看向阿列克。


    “回飞碟……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一点点吧。”林熹又叹了口气，最近这段时间她叹气的评率与日俱增，即将升级成为一个出气筒。


    “林大将军还是被敌人的话影响了，正打算临阵脱逃。”


    “为了杜绝此等不仁不义之事发生，她打算寻求朝廷帮忙。”


    她空出一只手，拍了拍阿列克胳膊，即使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病房，此男也没有疏于锻炼，紧实壮硕的肌肉被拍的啪啪响。


    “打电话预约一下许老师许上校，就说有要事相商。”


    ……


    “她就说了这么多。”终于介绍完前因后果，林熹讲得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喝了几大口。


    “这个人真是……”许丛云斟酌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于是他假装没评价，淡定的跳转话题。


    “但是她说得其实不假。”


    “这种事确实是没有办法拿到台前来说的，我在往上报，也就是决策人的军衔更高了而已。”


    “而我的上级……”许丛云苦笑着摇摇头，“最近战事吃紧，他已经深入前线有一段时间了。”


    “不能想办法联系一下吗？”林熹依旧不死心，还想争取争取。


    “可以联系上，但你怎么保证他是他，而不是已经被虫族寄生了的他呢？”


    许丛云否决了这个想法：“前线附近是不会设置烹饪房的，想要测试就只能来后方，但他作为总指挥，又抽不出空来。”


    林熹静默了一瞬，换个方向垂死挣扎：“那就随便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这种时候就别纠结什么对家宿敌了。”


    “这个更是直接联系不上。”许丛云又否了这个提案，“为了避免虫族直接寄生到首脑上，随意做出决定，军部重新调整了构成方式，只保留了单线链接。”


    “除了你的上下级，其他任何的联系都视为虫族假冒。”


    “这也太简单粗暴了。”林熹讪讪道。


    “敌暗我明，又处于碾压状态的劣势，只能采用这种最原始的笨方法了。虽然很容易造成武断专治，但被虫族寄生后，也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这是前人用血泪总结出的经验。”


    “那……最大的领导怎么办？他不是只有下级，没有上级了吗？”林熹问道。


    “就拿我们的元帅来说，”许丛云解释道，“他只能待在中央星，而且每个月都要接受不同烹饪师的密闭测试。”


    “这些烹饪师分别来自政部和法部，随机抽签分配，从被抽中到动身前往中央星，间隔不超过一个星时，而且无时无刻都有护卫贴身紧盯。”


    “政部法部的首脑也是如此。”


    林熹惊呆，彻底没辙了。举例论证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能动摇星际与人类未来基本的决策，只能由她们几个人来断绝。


    其中包含对异世界一窍不通的外星人，和通了半窍的门外汉。


    林熹对草台班子深感绝望。


    “所以……到底怎么选？”沉默了许久的阿列克终于张口。


    两人的目光一致放在成熟大人许丛云身上。


    “我决定让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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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许丛云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林熹.


    “首先我对这玩意一窍不通，吃东西都只能吃出甜辣来，实在没经验定夺。


    “其次文明之种的发现、培育、研究都是你母亲亲力亲为，甚至为了不让外人发现这个大杀器，军部连拨款都做不到，这些实验器材和花费，都是饶女士半工半研弄出来的，充其量我们只是在收购的时候将价格提到最高，实在没出过什么力。”


    “我们不能研究的时候分力不出，但又在决策的时候一言而决。”


    他看向林熹迷茫的脸，这副面庞还未经历过屋外猛烈的狂风骤雨，犹显得青涩而稚嫩，但命运的天平却早已在暗中加码。


    “或许你需要一些年长者的建议，要听听我的吗？”


    林熹点头，但在年轻人信赖的目光中，许丛云却突然发问：


    “将一块怀表拆解投入海中，你认为有多大的可能，他们能在海浪的作用下重回完整？”


    林熹谨慎地报了个小数点后一堆零的数，以为数不多的经验，抉择地十分保守且谨慎。


    “其实是百分之五十。”迎着讶异地目光，他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很多事情并没有我们看上去那么难以完成。”


    “就像在你母亲找到文明之种之前，我们根本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对抗虫族的大杀器；就像我们在发现情绪酵母前，从没想到这些不起眼的微生物，能成为虫族克星。”


    “人的大脑足够发达，身体却十分脆弱。孱弱的身躯束缚着人类，为思想的启航带上镣铐。”


    “但你要记住，人类发展至今依靠的是不断的学习与创造，而不是所谓自认为的取舍与权衡，无论你选择哪条道路，人类都能在苦难中存在，绝境中爆发。”


    “那我该……怎么选？”林熹纠结地问他。


    “如果你内心有了倾向，无论哪一方我的话都像暗示。”许丛云笑了笑，“如果你没有倾向，那你可以出去看看，你是为全体琴拉亚星系人做选择，自然要看看琴拉亚星系人。”


    “不听我的意见，不听阿列克的分析，把车设成自动驾驶，独自看看人们的生活，体会人们的感情。”他把门拉开，送两位短暂陷入迷茫的年轻人出去。


    “到人间看看，这就是我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