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颂你

作品:《风月颂你

    秦岭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超市的负责人态度转变很快,虽然表情里还带着审判的不齿,但跟他说话就客气了许多。


    “龙经理,造成的损失还是要赔偿的,这个请理解。”


    “赔,肯定赔。”


    “香品的质量也要把好关。”


    秦岭态度良好,“您放心,出事的商品立即下架。工厂停工一天召开反思会,每个人都写一篇心得体会。”


    负责人不知道他到底请了何方神圣,上面一层层交待下来,自己却连神仙的真身是谁都不知道。“但愿以后也能合作愉快。”


    “放心吧!我在这儿给您表个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这种问题。”龙秦岭表面做小伏低,实则在提醒,“我年纪轻,有些做不到位的,您多教导。我姐夫说了,以后可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


    言外之意,看在姐夫的面子上,以后还得好好合作。经理忍不住骂娘,心想这小子也忒他妈滑头了。


    龙秦岭从经理办公室出来,简直是春风得意,昨晚从他老爸那儿得了点消息,心想阿因这死心眼,怎么能跟沈积安离婚呢?他还特意给大伯龙岩打了个电话,死活都要认下这门亲戚。


    *


    两天后,马秘书给叶元因打电话,让她去KZ上班。


    叶元因彻底愣住了,“我没听错吧?”


    “没有。”马秘书执行力很强,“老板说这是你们之间的约定。”


    “……”叶元因想,他帮龙秦岭只需要开口说一句话,但自己还个人情却要以付出自由为代价——同样是人,因为身份和地位的差距,连交换的代价都不是一个量级的。“让我去干什么呢?”


    “三年前沈家遇到危机,那时老板全部精力都放在总部,九陶村的项目也被叫停。现在沈氏回归正轨,老板想重启孤独症患儿的AI项目。”


    叶元因不明白,他已经越过了最险峻的高山,也涉过了最湍急的暗流,让每一个曾经将他排除在外的沈家人另眼相看。以他现在的年纪和精力,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沈氏旗下那么多业务,怎么就非要抓着个虚无缥缈的项目不放呢?


    “那,我要为他工作多久?”


    “抱歉叶小姐,我只负责通知。老板没有交待的,我一概不知。”马秘书将一名合格秘书的职业素养发挥到极致。“还请您尽快进入角色。”


    KZ科技现在是沈氏旗下的全资子公司,而艺术疗愈这个项目已经交由张敞来负责开发。


    叶元因去报道的时候,张摩诃正在被沈积安责骂,手机开着外放,话筒里是他一贯不紧不慢的声音,但每一句质问和苛责都让人无地自容。只是在旁边听一听,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张敞挂了电话,丝毫不受影响的接待了她。


    叶元因小心翼翼问:“你……还好吧?”


    摩诃笑了,“我做出来的东西不行就是不行,被老板骂理所应当。抛开情绪,你得听他后面说的解决方案,这样才能学到东西。”


    “你真的好厉害。”叶元因由人推己,“要是老板这么骂我,我当场就得辞职,他这是在PUA。”


    摩诃摇头,“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你肯定没有好好读《心经》。”


    他说修行者应该放下执念,不要以非此即彼的方式看待痛苦和解脱,智慧与获得。因为这超脱的包容,叶元因总是很容易跟他敞开心扉。


    “我这个人,缺点一大堆,自尊心又强,遇到困难和痛苦时总是犹豫不决,有一万个坚持的理由就有一万零一个放弃的理由。我体悟不到佛陀的智慧,因此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叶元因是个矛盾的人,她崇尚自由,却又迫切的希望能在普世的规则里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走出大山,像城里人一样生活——这是父母从小灌输的理念,她当作金科玉律似的执行了二十多年,可在执行的过程中,却发现父母只给了结果,从未提及该怎么到达。大路小路分叉的路,以及弯路,她一直走,不停地走,却从不敢说走的都是正确的路。


    摩诃是在项目搁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她跟沈积安有过一段。他倒不像其他人那么大惊小怪,而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结果,毕竟两个人看起来很搭。


    “不要空想,解决当下的难题,真理自然会到来。”摩诃有菩萨心,会力所能及的帮人度脱一些烦恼,“小叶,我看你,还是耿耿于怀。”


    谁说不是呢。她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对自己和沈积安之间无疾而终的感情也是。


    可是,她解不开。


    *


    临下班那会,尤敬突然来接她。


    他是从安城大学直接开车过来的,最近这段时间实在过得浑噩,有安排就去给年轻的孩子们上节课,余下时间他都用来忙活别人的事了。


    前阵子,尤敬去西北见了个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张明广,那时已经知道他是癌症晚期了。张在学校的时候,专业课年年第一,但毕业后就面临失业的困境,毕竟艺术创作这东西,见仁见智,也不是人人都欣赏得了,就算是从安城大学毕业的也白搭。


    因为事业毫无起色,张明广过得十分潦倒,请尤敬吃顿饭,还是在路边的苍蝇馆子。三十多岁的成年男性,兜里没钱,心情抑郁到死。两人喝酒喝到半夜,张问他跟叶元因有结果了没有?他说还没呢。张便劝她,要是真喜欢就好好抓住吧,别像自己,孤苦伶仃的来,孑然一身的去。


    最后那顿饭钱,还是尤敬给悄悄结的。


    没两个月,亲同学就没了。才三十二。


    尤敬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他的袜子就没一双是完整的,露了洞还在穿。他再也忍不住,从心底里大哭了一场,叫着其他几个玩得好的哥们给他家里的老人凑了点钱才把人给安顿好。


    “你跟我去个地方。”


    叶元因对他十分防备,“我跟男朋友约……”


    “让他滚蛋!”


    他强盗似的拉住她的手,将她塞进车里,走了。


    那时沈积安的车正停在门前,后座上看着,心里翻涌,表情很静。


    马秘书尽职尽责的指挥司机,“快,跟上他们。”


    去的地方,还是安城大学。车子开进去,停在体育场边侧。尤敬拽着她下了车。


    那时夕阳西沉,残红的一抹晚霞铺在天边,很多年轻学生奔跑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也有人在内场生龙活虎的踢着球,好像生命本来就该热情洋溢。


    红色的余晖罩在她身上,她穿了件白底蓝碎花裙子,细腰盈盈一握。尤敬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升腾起无限的膜拜和爱恋。


    “我要是快死了,你会伤心吗?”


    叶元因的心很软,她当然会伤心。


    “我快死了,你爱我吧。”


    她讶异道:“你发什么疯啊。”


    “阿因,张明广死了。”尤敬望着她,眼睛里闪着残阳夕照的血腥,“跟我形影不离四年的人,说死就他妈死了。那时他总说这一辈子很长,可你说长吗?没准明天就会死。我认识你几年了?吵了几年?分开了几年?老子这么喜欢你,却从来没有尽情的爱过你。”


    尤敬觉得荒谬,神色里却又难过,“跟我谈恋爱吧,我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惹你伤心了,我把整个世界都给你,好不好?”


    叶元因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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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被他这种强烈的感情给魇住了。


    尤敬无比珍视的将她揽进怀里,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


    沈积安坐在后面,透过茶色玻璃不动声色的看着,只有被收进眼睛的情绪兀自搏杀的昏天暗地。


    马秘书都替他愁得慌,心想你倒是有点行动啊,你老是这么端着,人家又不缺人追,能自动跑到你碗里来吗?真是一把好牌打的稀烂。


    尤敬松开叶元因,扳着她的肩膀热切诚恳道:“当我女朋友吧,行吗阿因?”


    沈积安的心蓦地抽动一下,只见她蹙了下眉头,耳边的碎发滑过唇边,她伸手拢了下头发,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鞭笞着他脆薄的神经。


    “让我想想。”


    尤敬喜出望外,恃宠而骄:“你总骗我。”


    叶元因一脸疑惑:“?”


    “什么男朋友,全是谎话。”


    她没再说话了。


    尤敬很自然又牵住了她的手,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充沛的感情从心底里淌出来,他痴痴望着她,像是在云端说着醒不来的梦话,“阿因,我真的好喜欢你。”


    沈积安神色茫然的听完,一句话就将他的心搅得惊天动地似的慌乱。他冷峻的眉眼,寒冰似的翻覆,一把冻住了外面的夏天。


    等人都走了,马秘书才敢小心翼翼叫他:“老板。”


    他开口,声音疑惑,沉郁沙哑,“你说……怎么做才能不‘傲慢’?”


    马秘书好惨,心想为什么老板犯错,要让自己来买单?他怎么会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叶小姐觉得傲慢。于是只好小心观察着老板的神色,斟酌着开口,“或许把心里的想法,如实的表达出来?真诚一点,别遮掩。”


    见他不表态,马秘书赶忙又找补一句,“我说的也不一定对,您不用往心里去。”


    “没事,开车吧。”


    他只是这样说。


    *


    那天晚上,叶元因给王丫丫打了个电话,问她考虑的怎么样了。


    丫丫读书晚,今年夏天才小学毕业。目前一个亲人都没有,一周前叶元因重回九陶村,那时就问过她愿不愿意来安城跟自己一起生活。


    那一顿饭吃的,大舅妈为了这个事数落了她好几回,“三女还活着的时候,我就说过,让双胞胎借住在你们家,想帮孩子的心当然是好的,可是你们有那个能力吗?你阿妈做点陶器挣钱多么不容易,你心里最清楚。就挣这么点钱,养你还不够,还要再养一对孩子?现在她没了,孩子又归你养了?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大舅舅实在被她唠叨烦了,说:“阿因现在不也挣工资吗?她能这么想是好事。”


    “你还敢说?你当个村支书咱们家活该就得做慈善吗?还不是你非要把双胞胎送到三女那里?要不是你,三女还不至于累死呢!”


    龙岩气得摔了筷子,叶元因赶忙劝和,“好了好了,大妗也是心疼我,你们不要再吵了!!”


    ……


    丫丫支吾着,怯怯开口。“阿姐,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怕。我怕同学笑话我,我怕跟不上班,我还没去过比九陶村更远的地方呢。”


    没有人比叶元因更了解她胆怯的心情,她温柔地劝了女孩一会,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才开学呢。在那之前,我会租一套房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住,你再好好想想。”


    挂了电话,又收到沈积夏发来的信息。


    【你来找我。】


    【怎么了?】


    【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叶元因没再多言,问了问地址,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