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果鼻尖一酸，嗯一声也应道：“我也想你，真的想死你了……”


    她好几回夜里做噩梦，赵十武被虫子吃光了，尖叫着醒来……


    红果不想那些丧气的梦境，在赵十武怀里蹭了蹭，搂得更紧了些。


    夫妻两搂抱着，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红果才松开手，捏着他胳膊上下摸索，心疼地说：


    “回去得好好调养，补补身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把你养回来……对了，我让伙房炖了汤，去给你端来。”


    赵十武乖乖地，任她牵着自己去床榻边坐下，又含笑看她出门下楼，忍不住起身跟着出去，站在楼梯口张望。


    红果知道今天能到海岛，一早让厨下炖了墨鱼猪骨汤，还加了不少补身子的药材。


    这会子正入味，热腾腾地端过来，一口一口看着赵十武吃下去。


    赵十武吃一口，又喂媳妇一口，夫妻俩脉脉含情，不是新婚，却比新婚更旖旎。


    喝完了汤，两人才开始说正事。


    “许大哥带着三千人马，入定州剿清了几路匪徒贼兵，云州如今是洛原和齐敏杰守着。”


    “倒是也进宣州山里围剿过几次，但是蛮王和那异族老母一直躲在山谷里，许大哥不知里面情形，没有轻举妄动。”


    赵十武点头，他在山谷里找红果时，来回好几日，知道蛮王异族不过是穷兵散勇，不足为惧。


    回去后发兵拿下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


    “对了，宋文谦死了，谢天昊杀的，死之前跟十德说了些蛊惑之语，十德……不太好。”


    赵十德回云州后，神思恍惚，不言不语，许望山也不敢让他回桃源，就搁云州知府衙门里养着。


    其实也是看着，怕一不留神，他闹出什么事端来。


    宋文谦不死也是个祸害，赵十武只觉他死得其所，倒是十德……真是冤孽啊！


    冤冤相报何时了，若十德要给他娘报仇，兄弟残杀，赵十武还真不知道该咋办。


    若说宋文谦还有几分罪过，十德则实在无辜……


    “对了，旭儿也开口说话了，你不知道，他小小人儿，一本正经，开口就是一大串，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许望山回到云州，就派人把江大嫂，水漾水霖，和月儿姐弟三接了过来。


    红果在云州只呆了一日，夜里自然是陪着姐弟三一起睡，给他们讲故事。


    明月明皓都睡着了，明旭还睁着大眼睛，两只手交叉叠放在小肚皮上。


    突然扭头看着娘，小声说：


    “娘，爹爹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小小人儿一脸凝重，红果惊喜莫名，翻身搂住旭儿，伸手摸摸他小脸蛋。


    怕惊醒了月儿两人，压抑着心中激动，在他耳边低声问：


    “旭儿，你会说话了？啥时候开始的啊？”


    明旭竟然叹了口气，娘真是的，不知道自己担心吗？


    说话算啥了不得的事情哦，自己以前只是懒得开口罢了！


    “娘，你还没告诉我呢，爹爹去哪儿了？”


    明旭抬手，把娘巴掌从自己头上扯下来，翻个身，与她面对面地，大眼睛一眨不眨，严肃地看着她。


    红果忍不住笑，凑过去与他鼻尖对鼻尖蹭了蹭。


    “爹爹没事，他啊去打坏人，被人陷害，受了点伤，在一个海岛上养伤呢，明天娘就去买一艘大船，接爹爹回来……”


    海岛……大船……小小人儿脑瓜子里迅速转动，他只在故事里听过这些。


    “我跟娘一起去吧，我照顾你，海上危险，有海怪……”


    明旭郑重其事地一挥手，就这么决定了。


    红果微微笑，伸手摸摸他小脑袋，在他抗议之前收回来。


    “旭儿在家，帮娘好好看着你姐姐，还有明皓哥哥，行不？”


    明皓比他早出生十几分钟，占了哥哥的名头。


    可旭儿这两哥哥姐姐，都是皮猴子，上房揭瓦，下河摸鱼。


    倒是明旭性情稳重，不像弟弟更像是哥哥。


    明月要做坏事时，就让他在一旁望风，明旭懒得说话，只无奈地叹气摇头。


    “那……好吧……”明旭想了想，月儿姐姐和明皓确实不让人省心。


    要不是有他在一旁看着，不知闯多少祸。


    上次说要烤麻雀吃，差点把知府衙门给一把火烧了。


    还是他看见冒烟，跑去把许娘子拽过来，免了一场大祸。


    唉，小小人儿真是操碎了心。


    ……


    “旭儿啊，说了一大串话，叮嘱你好好养伤，叮嘱我好生照顾你，你都不知道，他一套一套的，比你我想的还周到，说你受了伤，在海上要小心，不能沾水……”


    赵十武听闻幺儿快四岁了，终于开口说话，还如此关心自己这个老爹，心里又激动又酸楚，忍不住悄悄抹了一把泪。


    夫妻俩在床榻上窝着，絮絮叨叨一下午，也没干啥。


    说了哭，哭了笑。等傍晚时分，赵十武让厨娘备了一桌酒菜，去一层甲板上找谢天昊喝酒。


    谢天昊一箭结果了宋文谦，给他解决了个大麻烦。


    当初赵十武杀了肖氏为父报仇，将其挫骨扬灰，宋文谦却头痛得很，杀不得，留不得。


    杀他，道义上过不去，无冤无仇，仅仅为了斩草除根，枉顾人命，有违赵十武为人准则。


    更怕杀了他，红果会看低了自己，将他看做滥杀无辜的恶棍，与蛮王无二。


    思来想去，将宋文谦打断了腿，扔到深山里，让老天去收他。


    哪想到他竟被蛮王所救，成了祸患，搞出这些事情来。


    就算谢天昊不杀他，回到云州，赵十武也要除之而后快。


    “谢啦，宋文谦那祸害，你杀得好。”


    赵十武一直对谢天昊心存芥蒂，一句感谢说得含含糊糊，倒是喝酒不含糊，举杯一饮而尽。


    其实他心知肚明，要谢人家的何止是这一件。


    造火器，入宣州，陪着红果上崖顶，如今又跟船下海。


    桩桩件件，都是他欠人家的情。


    虽然在谢天昊心里，多半是为了红果，与他赵十武没多大干系。


    偏偏是这样，让人心里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谢兄弟如今也有二十四五了吧，就没想过与袁家小姐把亲事给办了？”


    赵十武假作若无其事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