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昊在崖壁上等了一日夜，盼着红果找不到人，还会顺着绳索爬上来。


    他手缠着绳头，一刻也不敢懈怠，趴在崖洞口守着。


    从白日守到夜黑，夜黑又到天明。


    正昏昏欲睡，手上绳索动了一下，他惊跳而起，以为是自己幻觉。


    紧接着绳索又拽了两下。


    红果说了，三下，就拉她上来！


    谢天昊大喜，忙拉起绳索，却不像想象中那般沉重，轻飘飘越拉越快。


    等他看见那白布**：已找到人，回。


    心里说不出是释然还是失望，红果还真给找着了……


    这洞口如此狭小，赵十武比自己还要壮硕些，显然不可能从这里逃出来。


    谢天昊知道留在崖顶毫无意义，只能转身离去。


    他记得许望山说了，会在山下等待数日，当下一刻也不耽误，往山下寻去。


    到了山下，远远便见两路人马对峙。


    谢天昊隐身山岚树林间，悄无声息穿梭近前，仔细一打量，正是蛮王与许望山两只队伍。


    “十德，你实在太让哥哥痛心了！你知不知道，娘亲就是死在赵十武手里，他趁着你去学堂，扮作山贼去庄子上劫了我和娘亲，将我打晕扔进山里，你看看我，看看我，如今是何模样？都是赵十武那恶人害的！你还要认他做兄长，受他蒙蔽吗？”


    宋文谦发现赵十德与许望山在一起，有些破防了。


    扯下脸上面具，让弟弟看看自己，满脸都是蛇毒侵蚀后的肉疙瘩，情状可怖。


    老妪发现赵十武顺着河道出逃，还有个女娘子陪同，心下慌了。


    这山谷四处崖壁合抱，唯一出口便是那山洞，她派人日夜把守，这女子难不成从天而降？


    她立刻下令蛮王出谷追踪，恰好与许望山一行人撞上。


    两方都是山里来出来的，不是猎户就是土匪山民，相持不下。


    宋文谦想把赵十德带回去，丢了赵十武，有他兄弟在手，也能对族母姥姥有个交代。


    不然姥姥发怒，几天不给解药，他与蛮王都会死去活来。


    赵十德听自己长兄这一番控诉，将信将疑，神色又惊又痛，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天昊在树林里听着，他不清楚宋文谦与赵家往日仇怨，却本能知道这满脸肉疙瘩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悄然拉弓搭箭，打算先结果了这扯着喉咙叫嚣的，再取蛮王。


    宋文谦被一箭射穿太阳穴，张着嘴栽倒在地，一命呼呜，死不瞑目。


    蛮王警觉，迅速下马，藏到了马腹之下。


    谢天昊叹一声，这古代弓箭就是不如现代武器灵敏快捷。


    要是有把**，他至少能干翻十来个山民。


    蛮王手下乱成一团，许望山虽然不知对面山脊何人相助，却也当机立断，下令进攻。


    蛮王见势不妙，前有许望山手下二十余人，侧有山脊上布置来路的弓箭手，赶紧下令，速速撤退。


    谢天昊带着手下四人与许望山会和，许望山一瞅没有红果，有些急了。


    听说红果独自一人下了山谷崖洞，也找到了赵十武，他喜忧参半，长吁短叹。


    “如今之计，还是先回云州吧，红果给我留了话，让赶紧发兵定州，把定州拿下，对宣州形成合围之势，日后进山剿清蛮王部族，才是釜底抽薪之策。”


    许望山一听此话有理，招呼众人启程回云州，却见赵十德跪在宋文谦尸首前，失魂落魄。


    许望山叹一口气，他倒是听江大嫂说过一两句，知道赵十武继母不善。


    这宋文谦原是个无用书生，不知怎地与异族蛮王混在一起。


    如今死于非命，看在赵十德面子上，许望山让人刨了个坑，将宋文谦埋了。


    其余死者便全都堆一块烧了了事。


    赵十德一直失魂落魄的，让他走便跟着走，让他吃便吃，一路一言不发。


    夜里还经常做噩梦，尖叫着醒来，许望山和谢天昊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


    海花邀红果一起坐船去悬崖下取淡水，赵十武不放心，不想让她去。


    “海上风浪难测，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谁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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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警惕地看了海花一眼，紧紧拽着红果的手，生怕她走了，再也回不来。


    红果摇摇头，她并不认为，海花会有这等歹毒心肠，诳她去海上，谋害性命。


    这姑娘毫不掩饰，明晃晃地脸上摆着，想加入他们两人，并没有想除掉自己，取而代之的意思。


    “海花挺聪明的，你看她这些时日，只远远看着，从不往前凑，她知道咱们自己能捕鱼，就不送吃的，看着我早上辛苦接露水，才来邀我一起去悬崖接瀑布水，这是要雪中送炭，与你我交好之意……”


    海花还主动提出，把自家的大瓦罐借给红果用。


    岛上一共只有六个大木桶，接来淡水供所有人饮用，海花和董爷爷也不能私自做主，匀给红果一个。


    红果上了船，慢慢打听明白，离这海岛大概两个时辰的航程，有个小渔村。


    最开始，董爷爷父亲那辈人，划着木排屋寻陆地，也想过上岸。


    好不容易找到渔村，他们面容迥异，身上刺着图腾，被村民驱逐。


    后来就歇了上岸的心思，隔一段时间去渔村换些物资。


    “我父亲他们攒了十几年的银子，遇上渔村有船淘汰，就买了下来，总算不用划木排了。”


    董爷爷感慨地拍着船沿，那木排在海上漂，太危险，死过好几个人。


    岛上就这一艘小船，约莫能坐十来个人，去悬崖下接水，六个大木桶，再加上三个人，就满满当当了。


    “你们什么时候去渔村换米粮油盐，能带我去吗？”


    红果摸摸袖兜里那串银珠花，小心翼翼地问。


    她从云州出来，身上没戴什么首饰，更没带太多银钱。


    只有这串银珠花，是赵十武亲手做的，灯花节送给她，红果很喜欢，一直挽在发髻上。


    幸好被野猴抢了去，又阴差阳错到了赵十武手中。


    换成银子，能值个三五两，能买不少东西。


    红果知道，董爷爷和老嬷嬷不会轻易放她和赵十武离开海岛，只想搭小船去趟渔村。


    一是采购，二是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