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妪在赵十武面前，对族人仁爱有加，俨然以匡扶正义，恢复部落领土为使命。


    可听董爷爷这么一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啊……


    红果细细琢磨了片刻，复又问道：


    “那族母姥姥说，当年中原人恩将仇报，发兵攻打你们部落营地，赶尽杀绝，她为了给族民报仇，要杀光中原人，恢复部族故土，此事您可清楚？”


    董爷爷呵呵干笑两声，这事他还真知道，带他们逃出山崖的长辈们，怕他们不知道老巫婆恶毒，当年究竟怎么回事，都编成了歌谣，一代代传唱下去。


    让他们记住故土，记住谁坑害了部族几万百姓，又是谁把他们逼到这海岛。


    给族民报仇，恢复故土……老巫婆臭不要脸，真能往自己身上贴金。


    “当年老妖精的父亲刚继任部族土司，见中原人首领女儿貌美，求娶做第十六房妻子不成，派兵强抢，那中原小姐不堪**，第二日跳崖身亡。”


    “中原人咽不下这口气，派兵剿山，土司只以为他们中原人孱弱，却不知能人奇士多，飞檐走壁，拈花伤人，以前不过是没机会使出来罢了！”


    “土司带着族民在山里东躲西藏，前后有两三年，原本中原人只是为了报仇，可冤冤相报何时了，土司又带人**，后来几乎被赶尽杀绝。”


    “我父亲原本就看不惯土司仗势欺人，作恶多端，奈何他是个孤儿，从小在土司府里养大，只能听命行事。”


    “后来二十几个护卫女婢保护着老巫婆进了深山，父亲说，原本大家在那山谷里，安居乐业，倒也自在。”


    “可老巫婆得了部族一本祖传秘术，没过几年好日子，开始炼制长生不老之药，我这个年岁的还好，逃过一劫。“


    “但是我有个妹妹，父亲说隔几个月就送去老巫婆营帐，回来睡不醒，越来越瘦，好不容易养好了，又被老巫婆派人带去……”


    后来董爷爷父亲察觉不妙，偷偷去窥探，发现老妪的秘密。


    这才带着几家人，花了几个月功夫，扎了几张木排，逃到了海岛上。


    董爷爷说到最后，有些伤神，妹妹最终没熬过去，死在了海岛的**里。


    他自小听爹娘说陆地多好多好，可这辈子还从未在陆地上生活过。


    岛上只有一艘小船，每隔几个月会去临近的陆地渔村，换些必须得生活物资，盐巴布匹棉花，针头线脑。


    也换不了多少，岛上物资匮乏，生活艰难。


    他们原本不是渔民，不敢出海捕捞，只偶尔运气好，能得些稀罕的海鱼。


    他们是异族人，根本不敢在渔村多加逗留，怕被官府缉拿。


    红果和赵十武听着唏嘘不已，陆地山民，在这海岛上求生，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说着说着，小船靠了岸，在近滩中搁浅，七八个人踩着水过来，拉船上岸。


    红果目测这海岛不足四五平方公里，近海都是黑色礁石，高处倒有些草木绿荫。


    这么一个小岛，怕是种不了粮食，瓜果产出也有限……董爷爷他们，是怎么熬过这四十多年的？


    众人见船上多了赵十武两个外人，神色都有些防备，董爷爷一挥手道：


    “不妨事，他们被老巫婆所害，从河道逃走，被瀑布冲到海里，正好赶上我俩去接水，海花下去把他们给捞了上来。”


    众人神色立马亲热起来，被老巫婆害的啊，那也算他们同族了。


    ，两个老婶子上来扶着他们下船，青年壮汉们则去抬水桶。


    岛上没有淡水，隔几日就要去瀑布下接水，今天赶巧了，轮到董爷爷和海花。


    海花天生水性好，要换了别人，还不一定有那本事，从海里把他俩给捞回来。


    一行人很快就爬到海岛一个避风的山坳里，红果吃惊地发现，地上躺着坐着，十几个小孩。


    几岁到十几岁，似乎都有点基因病，轻则面黄肌瘦，手足无力。


    重则或小儿麻痹，或发育不全。


    至于怎么个不全法……说起来有些骇人，一只眼睛的，半边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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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脸上皮肤一层层地披下来，遮住五官，像面口袋一般垂到胸口。


    难怪没有小孩到海滩去迎接，按理说，这种事情，小孩子最踊跃。


    海花司空见惯，亲**跟每个小孩子打招呼，往最小的女娃手里塞了一个大贝壳。


    女娃没腿，得了礼物欢喜地咧嘴笑，眼珠子黑葡萄一般剔透。


    不看她残肢，实在是个再玲珑可爱不过的小女娃。


    红果压抑着满心惊疑，随着众人进了营地。


    童爷爷让人领着她二人去歇息，给些吃食，他自己则转身往营地大屋去。


    海花跟在爷爷身后，叽叽咕咕说着什么，董爷爷一会儿点头，一忽儿又摇头。


    安顿红果两人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叫老黑。


    他给拿来两床草席子，还有两罐淡水，几张黑呼呼硬邦邦的饼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红果和赵十武都饿狠了，也顾不上挑剔食物美味与否，把饼子撕碎，泡在水里。


    两人分食了些，总算有了些气力，红果让赵十武歇着，她要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草药。


    赵十武哪里放心？跟着她一起钻出小木屋。


    两人跟老黑打了声招呼，往岛上草木繁盛地处，慢慢行去。


    海花守在大屋外面，等爷爷出来了，急切地问：


    “嬷嬷咋说？同意他们留下吗？”


    童爷爷点头，海花高兴地蹦起来，又抓着爷爷胳膊问道：


    “那嬷嬷有没有说，给他解蛊？让他留在岛上，给我做夫郎？”


    童爷爷瞄了自家孙女一眼，真是花一般的姑娘，怀春啰！


    “你喜欢他啊？这人有啥好？中了蛊，就算解了以后身子也不好，再说他都有媳妇了……”


    海花抬手蹭蹭鼻子，半点没有一般陆地姑娘的羞涩，大大方方地说：


    “爷爷，不是你和嬷嬷说，要找个外来的男人，给咱们岛上续香火吗？这都多少年了，没见着外人来……反正我就看上了，非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