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猴察觉危险，吱嘹一声，翻腾出去，两只爪子捂住脑袋。


    阳光下一道银光刺痛赵十武眼睛，他定睛一看，野猴胳膊上挂着的珠花，那么眼熟……


    白银打制的一朵朵珠花，他亲手串起来，送给红果的礼物，怎么会在猴子手上？


    他蹭地站起来，红果……她来了！


    赵十武心中激荡，却见野猴十分警惕，几个纵跃，跳出去老远，想追，怕是追不上。


    他灵机一动，回身钻进草窝里，拿出几个水蜜桃来。


    一边啃桃子，一边慢慢往野猴身边靠近。


    桃子汁水丰沛，顺着赵十武指缝滴落，野猴砸吧砸吧嘴，不跑了。


    赵十武伸出手去，野猴长臂伸展要拿，他却又缩回来，手指指了指猴子胳膊上的珠花。


    “你把那个给我，桃子给你，嗯？”他连说带比划。猴子似乎听懂了，挠挠头，神情竟然有些纠结。


    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抵不过水蜜桃香味诱惑，它把珠花拽下来，往赵十武这边一扔。


    跟着扑过来，将桃子抢走，跳到树上，大块朵颐。


    赵十武心疼地捡起珠花，放到衣襟上擦了擦，又搁嘴边轻吻。


    “果儿，你在哪里，如今可好……”


    他进山洞不过两日夜，媳妇就追了过来，让赵十武意外，又莫名担心。


    那老妪实在邪门，他只担心红果也落入她手中，受蛊虫折磨。


    不过半个时辰前，他刚从老妪那儿滴了药出来，并未见异族人有何异样举动。


    红果就算进了山谷，如今应该还安全。


    赵十武茫然四顾，举步向前。


    山谷虽大，他徒步丈量，也得在老妪之前，找到媳妇。


    ……


    红果和谢天昊用金刚藤编了绳索，攀爬上崖壁顶部。


    果然别有洞天，只可惜崖壁另一侧向里凹陷，就算他俩前世攀岩高手，也下不去。


    两人坐在崖顶，看着地下有人群三三两两，或田地里耕作，或溪流边浣洗。


    “那野猴子钻的山洞，肯定与这山谷相通，月儿她爹爹肯定在这里，我得想个办法下去……”


    红果嚼着草根，毅然说道。


    谢天昊没吱声，下去？怎么下？


    崖壁向内凹陷，手足都无着力之处，俯冲跳崖自杀式降落吗？


    要是有个降落伞，倒是可以……


    谢天昊扯了扯身上的衣物，不行，布料不够坚实。


    他俩没带其余人上崖顶，只背了水，干粮和必备急救药品。


    连谢天昊的大刀都搁在崖壁底下，如今可谓是束手无策。


    红果不死心，顺着崖壁一直走啊走。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被她找到一处垂直洞口。


    很小，只勉强能容下红果，谢天昊两条腿下去，到大腿根就卡住了。


    两人攀岩上来的金刚藤很长，红果啥也没说，一头绑在自己腰上，一头交给谢天昊。


    “我若落到底，就扯一下，你把绳子放下去，自行离开，若是落到半途下不去，或者遇到危险，就扯三下，你拽我上来，记住了吗？”


    谢天昊有些急眼了，许望山可是把红果安危托付给他，如今这女人实在胆大，商量都不商量，就要自个往下钻！


    也不想想，这可是无人之境，这洞里说不定有啥……毒蛇猛兽都有可能啊！


    “你就非下不可吗？”谢天昊一把拽住红果胳膊。


    红果低头看着他的手，两人重逢以来，谢天昊第二次对自己动手动脚。


    第一次是拔她发簪，红果突然想，若赵士武在此，恐怕得气得冲上来给谢天昊一拳头。


    “松开！”她沉声道。


    谢天昊一愣，下意识放开手，扭头看向山谷底部，目测得有百米高，红果非要自个儿下去……


    “我没有选择，难道我不知道，这下面藏着未知的凶险？可是不下去，日后一天天，怎么熬？怎么面对月儿他们姐弟仨？”


    “他们问我，爹爹呢？难道我与他们说，爹爹被坏人抓走了，我怕自己摔死，所以没去救他？”


    谢天昊不说话，红果抬起手背，擦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继续说


    “谢宇，你应该懂得，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没结果，或者结果不一定会好，也必须做……”


    她叫他谢宇……谢天昊叹息一声。


    是，他明白。


    当初明知道出国就面临分手的结局，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


    明知道红果摔落悬崖，成了植物人，终身不醒，他还是辞了外界所有事务，守在她病床前，盼着奇迹发生。


    如今红果明知道赵士武就在山崖底下，她怎么可能不下去？


    他谢天昊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她下去？


    红果把绳索扔在地上，两手撑着地面，往下慢慢滑落。


    谢天昊走过去踩住绳索，慢慢把绳头绕到手上。


    ……


    赵十武绕着山谷转悠，每隔一段路程就做一个记号，红果看见了，就会知道他没事，还活着。


    还能根据他的指示，留下信号，以便两人会合。


    第一天上午他没走多远，蛊虫发作，挣扎了片刻便回到部落聚集地。


    下午他跑得远了些，蛊虫发作时，来不及回去找老妪用药，痛晕在半道上。


    醒来赵十武愣了片刻，原来他并不会被蛊虫折磨至死，晕过去就好了。


    这日夜间他没回营地，蛊虫发作时，痛痒难耐，他一头撞到崖壁上，把自己撞晕。


    醒来已是天明，眼前蹲着一个人。


    赵十武揉了揉眼睛，他不是还没睡醒，做梦梦见媳妇了吧？


    红果伸手揉了一把他鸡窝般的头发，扑到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呜呜，你一直不醒，可把我给吓坏了，要是成了植物人，我可咋弄你回去啊……”


    赵十武紧紧把她搂进怀里，恨不能与她骨肉相融，再也不分开。


    “果儿，媳妇儿，乖宝，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几天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赵十武突然想起这一茬，忙松开红果，跪坐起来，上下前后检查一番，捏捏胳膊又捏捏腿。


    红果再三保证，她啥事也也没有，活蹦乱跳地，就差爬起来翻个跟斗给他瞧。


    赵十武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重新坐回去，把红果揽到自己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自己被种了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