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新生入学这天，为了给足林乔禾仪式感，郑曼颖是开车去福利院接的她。


    但学校统一不允许家长的车进学校，所有的学生都要自己步行去学校。


    郑曼颖这个时候还算不上大火的明星，她脸上也没带墨镜，下车后将林乔禾送到了校门前，“好好享受你的高中生活吧。”


    林乔禾心中有些欣喜又有些忐忑，“我会的，姐你去忙吧。”


    京海市最好的高中，学校里面很美，到处可见的绿化和排列有序的教学楼。


    林乔禾在分班指示牌上艰难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她的肩膀被人用力地撞了一下。


    林乔禾下意识地朝着撞她的人望去，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凶的男生，旁边还有两个男生和他打闹着，完全没有撞到别人的自觉。


    “江明祁，你的名字在这呢。”


    似乎是注意到林乔禾的视线，江明祁也朝着林乔禾这边看了一眼。


    他很明显地怔愣了一下，但林乔禾已经找到自己的名字朝着班级的位置走去。


    开学第一天，老师还没来安排座位，林乔禾到的时候教室里还没几个人。


    林乔禾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因为闲着没事从书包里拿出了纸和笔画画。


    等她画完，她发现自己座位旁边多了个江明祁。


    “我今天好像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江明祁的样子看起来很真诚，林乔禾自然不会和他计较。


    老师从办公室里出来，让大家去操场上参加今天的迎新典礼。


    林乔禾所在班级的位置在队伍的最前面，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正在讲话的校长。


    枯燥又漫长的谈话让林乔禾觉得好无趣，她有些无聊地盯着国旗台下的台阶发呆。


    “接下来，就请高三年级的贺时州同学代表在校学生对我们新入学的同学们表示欢迎。”


    林乔禾察觉到，在主持人说完这句话后，原本寂静的人群里突然多了许多的窃窃私语。


    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踏上了台阶，映入林乔禾的眼帘，他的腿上依旧是千篇一律的校服裤子。


    “各位高一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学长，贺时州。”


    少年意气风发的声音顺着夏日的晨风飘进林乔禾的心里，她忍不住看向国旗台下的人。


    台上的男生穿上普通的校服，一张脸张扬帅气到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媚，手中没有演讲稿，全程脱稿。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仿佛消失不见了，只有台上男生说话的声音，还有她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身边的热气在瞬间全都涌入了林乔禾的心脏，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脸上，耳尖上的热量。


    林乔禾非常认真地想要去听国旗台下的男生在说什么，可是她只能听到男生的声音，还有他脸上的笑，多余的每一个字她都听不进去。


    她被这个男生蛊惑了。


    “最后，祝大家高中生活过的愉快。”


    贺时州说完，台下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林乔禾还能听到旁边同学的窃窃私语，大家依旧都在讨论这个长得很帅的学长。


    林乔禾的眼睛一直没办法从贺时州的身上挪开，但贺时州最后还是消失在了人群中，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


    开学第一天，学校并没有给学生安排课程，只是让人去领了书，又说了些校规校纪。


    林乔禾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她特别想把刚才见到的贺时州画下来，但旁边江明祁紧盯着她的眼神一直让她觉得很不适。


    林乔禾就没有专门去找人打听那个耀眼的学长，班里不少同学都在讨论那个人。她假装自己在看书，其实一直在听别人的讨论。


    从别人的讨论里，林乔禾拼凑出了关于那个男生的大概。


    是一位很有钱的少爷，不怎么爱搭理人，但从来不仗势欺人。桌子上经常会有别人送的情书，但他从未拆开看过。


    象牙塔尖上的贺时州，他的身边永远都会围着一大群人。


    林乔禾的手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冒汗，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去和他见面，又怎么才能走到他身边呢？


    林乔禾的高中生涯以她的一场一见钟情开始，慢慢地拉开了帷幕。


    “你有病吗？一直盯着我看？”在只有他们二人的教室里，林乔禾拿着书朝着贺时州的脸上砸去。


    江明祁被林乔禾脸上的厌恶一惊，他已经让人去查了，林乔禾就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学生。


    他以为林乔禾不敢对他做什么，他甚至觉得林乔禾不敢表达厌恶。


    江明祁没有躲开，肩膀上被狠狠地砸了一下，嘴角上却带着阴冷的笑，“你看出来了？我喜欢你啊。你要不要当我女朋友？”


    林乔禾的语气冷冷的，“我对你没兴趣。”


    江明祁十四岁就开始谈女朋友，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但就在他遇到林乔禾后，他突然觉得那种只有肉/体/交/换的性和爱一点意思都没有。


    如果可以，他想和林乔禾一起在教室里看书，他更愿意看林乔禾因为写题时皱起的眉。


    在只有他和林乔禾的屋子里，他甚至想强行对林乔禾做什么，他事后可以找人删掉监控里的东西。


    但他有点不想那样，他不想看见林乔禾继续用刚才那种很戒备的眼神看他。


    江明祁将林乔禾的书捡起放到桌子上，“你可以对我没兴趣，但你最好别对别人有兴趣，不然你和那个人都得倒霉。”


    “上次你和老师说想和人换座位，他没同意是因为我不让，明天你就能换了。”


    林乔禾没有那么多精力分给江明祁，她从前面那个同学嘴里得知，最近高三的学生在写自己的志愿学校。


    她想知道贺时州想去哪个学校，林乔禾觉得贺时州肯定是要去A大的，因为他就应该站在最顶尖的学府。


    如果能进了同一所大学，能够在他身边多看他几眼也是很好的。


    体育课上，老师让自由活动时，林乔禾偷偷地溜到了操场外。


    林乔禾根据自己之前的印象，很快就摸到了高三校区。


    就在她打算从教学楼绕到高三的操场区时，从教学楼后面的栏杆上突然跳下来了两个男生。


    很少做坏事的林乔禾在瞬间就被几个男生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看向他们。


    “你跳下来之前不会看看有没有人吗？吓到别人了。”


    林乔禾已经对贺时州身边的人有了些了解，现在正在说话的人是和贺时州关系最好的辛安扬，被他教育的那个人和贺时州关系一般，林乔禾对那人没印象。


    辛安扬在这里，那贺时州有很大可能也会出现在这里。


    林乔禾的心里忍不住一颤，贺时州就在此时从上面跳了下来。


    见林乔禾一副呆愣的样子，辛安扬以为林乔禾被吓坏了，“你没事吧？”


    林乔禾摇摇头，“我没事。”


    贺时州弹了下身上沾染的灰尘，眉间有些微微皱起。但他并没有去在意和辛安扬说话的林乔禾。


    最开始和辛安扬说话的那个男生和林乔禾道了句歉，他们一行人就朝着教学楼走去。


    贺时州身上是和所有人一样的校服，但他身上的那股贵气和无可挑剔的帅气却让林乔禾挪不开眼。


    林乔禾站在原地，目送着贺时州的背影逐渐变远，最后在一个拐角处彻底消失了。


    林乔禾能感觉到自己耳尖和脸颊处喷薄而出的热量，她的心跳盖过了远处操场上大家的嬉闹声，鼓点一般剧烈。


    有了这次偶然的碰面，林乔禾开始更改自己上下学的行程。


    虽然不同年纪的校区是互不相通的，但学生可以从学校的每一个门进出。


    林乔禾故意绕到高三校区的门口，她想多偶遇几次贺时州。


    现实也正如林乔禾所期盼的那样，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她一共偶遇了贺时州三次。


    —


    寒假前的两个星期，林乔禾很想再见一次贺时州。


    她的内心深处开始隐隐地祈祷，请让我再见他一次吧。


    这天的体育课，林乔禾走进了她第一次偶遇贺时州的那个小道，却被她撞见了令人生气的一幕。


    几个女生正在围着一个女生，嘴里说着一些难听的话。


    林乔禾远远地看着，似乎还有一些踢打的动作。她想要冲上去制止，但她反应过来自己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如果被老师发现，自己也会受到处罚。


    她在心里快速思量着，这个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领头的人家世肯定不俗，之前自己说要换位置，老师都会偏袒更有地位的江明祁。


    如果自己找到的是一个不够负责的老师，这个学生可能会招致更多的报复。


    林乔禾想起自己刚才在路上碰到的被记者们围着的领导，她朝着那群人走去，拉住了最外面的一个年轻女记者。


    女记者跟着林乔禾，很快就到了那条小道。


    “我希望那个被欺负的女生可以得到帮助，你能做到吗？”


    刚毕业的实习生，心里都是对正义的向往，她冲着林乔禾点点头。


    林乔禾和女记者一起，女记者拍了十几秒的时间，她上前叫停了正在作恶的女生。


    虽然林乔禾最后没能在网上见到和学校相关的恶性事件，但后来她再见到那个被欺负的女生时，对方已经是一副不受影响的样子。


    在同学们的讨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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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听到说某家大小姐因为欺负同学被家里人送出国了。


    林乔禾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己帮到了那个女生。


    —


    江明祁家里的车子在高三校区的门口停着，见到林乔禾后，他从车上下来了，“你每天为什么一直绕那么远？你家不是离正门那边坐车更近一点吗？”


    林乔禾的脸色有些僵硬，脸上再次浮现出厌恶，“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你脑子有毛病吗？”


    江明祁被骂倒是也不生气，只是在第二天的大课间，他手下的一个男生假装不是有意地往林乔禾身上泼了两瓶水。


    林乔禾不甘示弱，朝着对方身上撒水，但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被弄得湿透了。


    林乔禾一直在打喷嚏，老师正在讲最难的函数那章，她不想请假回家，硬是熬到了下课。


    同桌见林乔禾的脸已经红得吓人，就陪她一起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的医生给林乔禾开了点药，又给她打了个吊瓶让她在医务室歇会。


    在半睡半醒之间，林乔禾听到了贺时州在说话。


    林乔禾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直到贺时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和贺时州一起的，听起来还有个人。


    医务室的窗外挂着一件湿透的校服外套，辛安扬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里怎么会挂着湿透的校服？”


    贺时州看了眼四周，在一个围帘前看到了一双鞋子，“你小声点，这里估计有人。”


    辛安扬安慰道，“不就是出个国吗，你想去见还可以去见她啊。”


    贺时州想给自己点支烟，但一想到围帘后面还有人就没点，他的声音很小，“不想去，太远了。走吧我们，这里有人在休息，估计是生病了，不要打扰到别人。”


    林乔禾一直在听贺时州说话，贺时州的声音逐渐变远，最后彻底消失了。


    原本还有些昏沉的大脑，在听到贺时州的话后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林乔禾起身朝着窗外看去，楼道外只有两道身影，她一眼就认出了贺时州的背影。


    —


    在贺时州高三结束的那个夏天，学校的光荣榜首位上出现了他的名字。


    贺时州的那张脸几乎占据了整个公告栏。


    结果和林乔禾所预测的一样，贺时州以京海市第一名的身份考上了A大。


    林乔禾看了眼自己并不是很优秀的成绩，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在贺时州升入大学的第一年，林乔禾手里有了一部郑曼颖送给她的，属于她自己的手机。


    贺时州作为大学的新生代表出现，学校官网的头版照片就是他的照片。


    林乔禾在A大论坛上看到了很多和贺时州有关的帖子，他和高中一样，非常显眼。


    她将贺时州那张作为新生代表出现的照片保存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私密相册里。


    在高中时期的整个学习生涯里，那张照片支撑着她渡过了一段很长的岁月。


    林乔禾不想多参加辅导班给赵慧静和郑曼颖增加经济压力，她总是非常认真地学习，自己做功课。


    在一次数学周考测试中，看到143的高分，她险些喜极而泣。


    那是林乔禾的数学成绩第一次超过140。


    后来的第一次就太多了，她的理综第一次超过240.


    英语第一次上135。


    语文第一次上120。


    太多太多的第一次，林乔禾成功地拿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学的专业也是她自己喜欢的美术。


    —


    在A大的新生欢迎典礼上，代表在校学生对新生表示欢迎的人依旧是贺时州。


    时隔两年再次听到贺时州的声音，林乔禾在操场的绿皮草坪上，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


    我们终于再次踏入了同一所学校。


    大一时期的各种讲座有很多，林乔禾和大多数新生一样，忙着参加各种活动，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


    但不管在忙，林乔禾每天都要抽出时间从经管系的大楼前转一遍。


    林乔禾在大学里一直想要和贺时州碰见，但老天总是不随她的意。


    大学的林乔禾没那么幸运，她没遇到过贺时州。


    大一一整年过去，林乔禾通过兼职攒下了不少钱。郑曼颖也已经成了大明星，日子一天天的都在好起来。


    在决定去便利店做兼职时，林乔禾心里想，“如果能在便利店遇到碰巧来买东西的贺时州就好了。”


    在一个潮湿的下雨天，林乔禾隔着那道门缝，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在那一天，林乔禾和贺时州这两条线开始进行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