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


    ‘哐当’，箱子砸向地面，带来沉闷的响声。


    一旁跟着显现出人型。


    是石恩。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吹了声口哨。


    下一秒，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从不远处钻出来，举止轻松。


    男人歪头将嘴里的草吐掉，走上前查看。


    “石哥，不行啊——，太慢了，照这个速度，怎么赶得上计划。”


    本来就累得要命，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被指责，他一下黑了脸。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里面的防守情况，带一箱已经是极限。”


    “可这也太少了，之前都是三箱。”


    “都说了之前没防守容易，现在...”


    话语说到一半，石恩忽然闭上嘴，看向面前人。


    “德子？”


    德子抬头。


    “嗯？”


    两人对上目光，石恩别过头。


    “没什么。”


    两人一起将箱子安置好，往回走。


    周围很安静，他们能清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一片安静中，德子忽然开了口。


    “石哥，有时候真别怪我心硬，只是有时候许多事情真的身不由己啊。”


    “什么？”从刚才看到德子开始，石恩心中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但到现在以来一直什么都没发生，他只安慰是自己多想，结果德子的话语宛如榔头一锤，重重砸在他心中。


    石恩停下脚步转身看背后人。正要说什么，下一秒，他脖间一痛，身子不受控制瘫软下来。


    等他再次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后脖颈很痛。


    昏迷前的记忆缓慢涌上，石恩瞪大眼。


    德子这家伙...背叛他？？


    他双眼通红，使劲挣扎，椅子跟着咣当咣当响着。


    很快，响声吸引来了人，黑暗中迎来一丝光线，又很快转瞬即逝。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光线仅存在短短一两秒，石恩挣扎的动作一顿。


    “不好吧，忽然把我捆起来。”


    来人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话，此时他开口了。


    “没什么不好的，特意找一个空房间关你反倒是浪费资源。”


    听着他的话语，石恩笑了。


    哈哈大笑。


    眼泪都笑出来了。


    “什么啊，德子，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笑够了，他停下来，姿势放松瘫坐在椅子上。


    “出卖我得到你想要的好处了吗？”


    “当然。”


    德子轻笑。


    “我呢，就是来跟你告个别。”


    “什么意思？”


    石恩直起身，企图问个清楚，但不等他开口，德子拉开房门，径直离开了。


    不同于刚才就瞬间的光亮，德子拉开房门往外走，走到一半，想起什么，他停下脚步看向石恩。


    光线来得突如其来，石恩正眯着眼。


    “对了，还得感谢你，感谢你给我表现的机会。”


    不详的感觉愈发强烈，石恩撇过头。


    “在这卖什么关子，真的感谢我就把话说清楚。”


    德子轻笑。


    “好啊。”


    他走回房间，来到石恩背后，将绳子又系得紧了些。


    “我们要离开了。”


    话语落下，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手腕被拧得不适，石恩下意识挣扎两下。


    “离开去哪？”


    “离开这座山。”


    德子答非所问。


    石恩重复话语。


    “去哪。”


    德子站起身，来到他面前，弯腰凑近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


    不等石恩再说什么，门忽然被敲响。


    “德子，走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


    石恩转头。


    “罗、尺、”


    罗尺毫不在意撇了他一眼，催促德子。


    “快点，就差你了。”


    “来了来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表现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熟稔。


    心中升起浓浓的背叛感，石恩还想接着说什么，德子转身朝门口走去。


    石恩注意到，两人低语说了些什么，一起看了他一眼后，门被关上了。


    黑暗中，他的呼吸声很重。


    德子把他绑得很紧，无法挣脱。


    每个房间的隔音很好。


    以前他很庆幸这点。


    此时，他忽然觉得隔音好这点真不好。


    他们要离开？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忽然要离开？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们都准备离开？


    涉及到这么多人的事情，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回想起桑彪的模样，石恩面色暗下。


    到底什么时候就被发现了。


    其他人都知道？


    把他当小丑耍？


    -


    老宅楼下。


    安置好杨漾，车窗被敲响，桑彪摸摸杨漾的脑袋。


    “我出去一下。”


    来人是罗尺和德子。


    “安排好了？”


    德子点头。


    “都安排好了，老大，他逃不掉的。”


    罗尺忍不住侧目看他。


    这人真可怕。


    隐瞒所有人这么久。


    要不是老大主动提起，他们都还被埋在鼓里。


    “嗯，”桑彪应声，转身看向罗尺。


    “罗尺，辛苦了，刚刚凌一海还在找你。”


    “好。”


    桑彪拍拍德子的肩膀。


    “辛苦。”


    德子咧嘴笑。


    “比起老大帮我的，我这都不算什么。”


    桑彪笑着应声。


    “去吧，等下出发了。”


    车里，和杨漾一起看着桑彪的背影，成老面露感慨。


    “你小叔叔总是嘴硬心软，说出来的总是和最后做的不一样。”


    不过也是。


    如果不是看出来他是个好人，自己又怎么会做出这么大的决定，选择共同进退。


    早习惯被摸脑袋，听着外面传来的招呼声，他看看桑彪，又看看身边的成老，神情懵懂。


    “师父，我们要去哪？”


    “去L市基地，好多人在那边，到时候杨漾就有人玩了。”


    L市基地。


    末世未来临前，国家提前建造的基地。


    这样的基地，国内还有三十二个。


    想进入基地，审查严格，不符合资格的人一律被拒之门外。


    -


    与此同时。


    位于半山腰的别墅群内。


    黑暗中，铁链的声音偶尔响起，与之一起的，还有属于人类的粗重呼吸声。


    ‘吱呀’。


    窗户总算能打开了，李琪探出头，外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被关在房间里这么久，总算能接触外面，她深呼吸一口气，就是身上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她压低声音叫杨笠。


    “快，儿子，拿绳子来。”


    杨笠将他们用床单绑好的绳子拖过来，气喘吁吁。


    缓了好一会儿，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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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过神来，他顺着李琪的目光往下看看，看到他们和地面之间的高度，他缩缩头，捂了下肚子。


    “妈妈，我们真的要就这样下去吗？”


    “对，放心，儿子，只是二楼，没事的。”


    李琪满心的注意力都在窗外。


    环顾房间一圈后，她看向了床。


    “妈妈先下去，等我晃动绳子你就下来，儿子，记得不要发出声音。”


    杨笠点头，看李琪消失在窗户前，他向前一步。


    黑暗中，他看得并不真切。


    只能看到有个身影在一直往下，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布料摩擦的声音。


    一边看李琪，杨笠时不时还会转过头看向房间门。


    深怕一个不注意，杨先就会像以前那样踹门闯入，不说分毫，拿着鞭子直接就是一顿打。


    看看背后，确认没人，杨笠快步来到窗户，急切寻找李琪的身影。


    就在这时，手下的绳子被晃动。


    杨笠眼睛一亮，伸手去拉绳子。


    拉了好一会儿，背后都湿透，总算拉到头。


    学着妈妈教给他的方法，将绳子的一头全部缠在自己的手腕上，他爬上窗户。


    天色很暗，往下看，只感觉距离好高。


    但...


    转头看看房门，在杨笠眼中，它仿佛一个猛兽，下一秒就会张开嘴，吐出那个可怕的恶魔。


    杨笠抓住绳子，眼睛一闭，学着妈妈的样子一点点往下。


    做起来总是比看起来难。


    ‘呲’。


    脚下一滑，杨笠身形一歪，快速往下滑去。


    “当心！”


    李琪一声惊呼，下意识要去接杨笠。


    但来不及。


    杨笠的身子擦过她的手，砸向地面。


    李琪立马蹲下身。


    “杨笠，杨笠？还好吗？”


    越叫越得不到回答，李琪心中越发慌乱。


    怀中人轻到让人害怕，这是她儿子吗？


    将近一米七的大高个，怎么就这么一点点重量？


    李琪的手不自觉颤抖。


    “杨笠...”


    李琪颤抖着手去检查他的呼吸。


    手指将要放到他的鼻下，杨笠咳嗽几声，醒了。


    “妈妈。”


    李琪松了一大口气，将人紧紧抱到怀中。


    “杨笠，你吓死我了。”


    ‘啪嗒’。


    正对着的房间窗户亮灯了。


    刺眼的灯光亮起，李琪噤声，拉着杨笠快速离开。


    去哪里都比继续待在别墅里好，大不了一死。


    想到这里，她一抹脸，面露坚定。


    趁着夜色，两人摸索着朝外走。


    -


    陈霍闭着眼，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就是杨漾趴到他身上，好奇扒拉他的眼皮，他都一动不动。


    还是成老看不下去，把杨漾拉下来才作罢。


    感受到身上轻了，陈霍迷糊睁开眼，双眼无神。


    “好困。”


    桑彪闻声转头，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杨漾，过来，不要打扰陈霍。”


    他膝盖上是一份地图。


    手中拿着一支铅笔，旁边还有橡皮，仔细看地图，能在上面看到一些修改的痕迹。


    就在他招呼杨漾这一会儿功夫，陈霍又报了几个数字出来，桑彪来不及再招呼杨漾，低头继续修改地图。


    有陈霍的帮助，从下山开始，他们一路顺畅往前开，都没怎么遇到怪物。


    街道空荡荡的，许多汽车被随意抛在原地，到处都是一片凄凉的场景，这些无不在向他们彰显，记忆中的一切都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