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


    白川纯一跟在佐久早圣臣的身后离开了学校。


    原来还算是挺顺路的，然后，在下了电车后的第二个路口才会分开。


    似乎是因为社团活动的时间不一样，她一次都没有在上下学的路上碰见过佐久早同学。


    两人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佐久早圣臣也是那种沉默寡言的类型，虽然平时练习累了她也不怎么说话，但当身边的人不是天海薰时，心中却开始忐忑。


    安安静静地走了一段路后，她一脸茫然地望着蔚蓝的天空，再次羡慕好友，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要不要，说点什么呢？


    突然，走在前面的佐久早圣臣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眼看着就要撞上他的背影，她急忙收住脚步，但身体的惯性还是令她踉跄了小半步。


    她惊慌地抬起眼睛，赫然发现两人此刻的距离近得不可思议。


    近到可以清晰的嗅到他身上的味道。


    难以形容，像是充分经过阳光晒过的棉布，留下干燥、略带暖意的气息。


    “乐器，我帮你拿着吧。”


    佐久早圣臣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怦怦跳得飞快。


    佐久早圣臣将右手从口袋里抽出，转过身微微弯腰凑近她——


    她忙不迭拒绝：“不用，很轻！！！我自己可以提的……”


    说话间，她的双手摆动着，箱子也跟着晃了晃，箱子不偏不倚打在了他的手臂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白川纯一惊慌失措地看着佐久早圣臣，轻轻放下手中的乐器箱，抓住了那只被它砸到的左手，眼里满是歉意和关切：“你没事吧？”


    佐久早圣臣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少女抓着她手臂的手，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可眼前的人比她还紧张——


    “我看一下不介意吧？”


    她着急地问道，还未等他回答，便已干脆利落地将他衣服往上推。


    其实她已经记不得自己砸到的是哪里。


    少年的手臂在室内阳光下显得冷白，有轻微的血管凸起，肌肉的线条紧实而流畅，小臂内侧隐约浮着两处淡紫色的淤痕，肘关节处仍有一小片黄绿色的淤痕。


    看起来似乎真的没有新的淤痕。


    白川纯一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自己平时随便撞到什么，都会青一块紫一块还很痛，所以有点担心来着。”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


    很莫名其妙的一声笑。


    白川纯一手中的动作顿住，有些不可置信：“……你在笑吗？”


    虽然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她意外地发现眉头居然没有习惯性地皱着，眼睛比平时亮。


    佐久早圣臣轻声道：“我没事，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手忙脚乱呢，我又不会吃人。”


    “是会不会吃人的原因吗？你平时不是还要打排球的吗？万一我让你受伤了怎么办？”她一通反问，此刻才留意到自己还一直抓着佐久早圣臣的手，像被触电一般松开了手。


    “抱歉。”


    佐久早圣臣：“排球的砸下来的重量比你的箱子重得多。”


    他弯下腰拿起了被放在一边的乐器箱，接着说道：“你走前面吧。”


    “……”


    白川纯一目光纠结地往前迈了一大步。


    手头空空的感觉总是让人很在意。


    佐久早同学也很让人在意……


    突然给她一种……只要想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去做并且非要做成的感觉。明明语气和态度很平淡……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的耳根也染上了淡淡的红。


    ·


    白川纯一并不擅长和男生相处。


    特别是上了高中后，身高达到175cm，总是能听见他们破防的声音——


    “虽然看起来很文静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站起来的时候比我还高，幻想破灭。”


    “话说你不觉得她有的时候眼神很冷漠吗？像在看虫子一样？”


    哈，那是因为听见你们在背后议论啊。


    她又不是什么脾气超级无敌爆好的人。


    乘上电车的白川纯一思绪越飘越远，直到肚子发出一声“咕~”的声音才回过神。


    本来打算回家吃饭的，没想到路上就饿了，她有些尴尬，又想着电车里并不算安静，旁边几个国中生还在兴奋地聊着什么，佐久早同学应该听不见。


    她瞥了他一眼，又开始对他的手在意起来了。


    佐久早圣臣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真的没事。”


    “啊。”


    又被发现了。


    有些尴尬，她转移话题：“佐久早同学平时周末会做什么？”


    佐久早圣臣：“自主练习，呆着，你呢？”


    她思索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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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习之类的吧。”


    毕竟总感觉不及格有点丢脸，低空飞过也有点不好跟家长开口，所以，她一直努力让自己的成绩保持在中等水平。


    佐久早圣臣侧目看了她一眼。


    说起来，吹奏乐部的日常并不轻松，课间休息的时间，总看见她安安静静地在做笔记。


    他不禁有些好奇。


    “你的笔记，能借我看看吗？”


    她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吓到了。


    “啊？”


    “啊是什么意思？”


    佐久早圣臣微微挑眉，目光平静而深邃。


    没有任何压迫感，平和的氛围下，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僵硬，声音也变得细小起来。


    “你、你并不需要吧，你的成绩没有问题啊。”


    佐久早圣臣回答道：“只是好奇。”


    白川纯一偏过头，“不要。”


    那带着些许笨拙的笔记绝对不想借出去！


    佐久早圣臣沉默了下来。


    于此同时，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国中生也下了车，车厢内只剩下电车行驶时发出的震动声以及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一沉默便持续到了两人下电车之后，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直到来到楼梯口，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的白川纯一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不走的佐久早圣臣。


    他正抬头看着她，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她欲要开口催促他，却听见他问道——


    “我给你带了伴手礼，你想看看吗？”


    带着一点真诚的语气。


    她懵了。


    “为什么？”


    佐久早圣臣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只穿着亮色毛衣和牛仔背带裤的可妮兔毛绒挂件，可妮兔的头上还贴着胡萝卜的发夹，十分可爱。


    “没有为什么，只是看见就想带给你。”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他到底……


    在想什么。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跳的节奏乱了几分。


    “我不太明白。”


    佐久早圣臣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勾住了口罩的耳带，动作轻缓地摘下了口罩，口罩下的面容逐渐清晰，薄唇轻抿，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的回礼。”


    “……”


    这家伙——


    这算犯规吧。


    用我喜欢的脸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