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再次和警校组对练刷完经验后，夜见借口加练和他们分开，绕回训练室。


    黑发的少年鬼魅般隐入樱花林中，一个凌厉的翻身越过围墙，来到校医室门前。


    室内空无一人，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夜见推门而入时，只有那个娃娃脸校医正对着电脑专注地工作，“哒哒哒”的键盘声不绝于耳，见他进来后面露惊讶。


    “夜见同学，是哪里不舒服吗？”校医转过头，银丝眼镜后的眼睛温和亲切，棕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夜见顺手反锁上门，皮笑肉不笑地来到他面前，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展示手里的短信：“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拉克酒。”


    垂落的发丝鸦翼般扫过少年精致的侧脸，黑发下的眼神锐利如刀。


    空气凝固了一瞬，校医顿了顿，脸上的笑容突然鲜活起来，像蛰伏的恶狼终于钻出羔羊的皮囊：“不愧是杰涅瓦大人！”


    他起身热情地向夜见伸出自己的手，“原来杰涅瓦大人记得我啊～亏我为了潜伏进这所警校，还特意整了容呢。”


    夜见眯起眼睛，没有回应。


    记忆中实验室里那个默默跟在变态医生后面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修长的青年，但那种令人反胃的感觉丝毫未变。


    他十三岁那年亲手拧断那个实验室医生的脖子时，这个棕发少年就站在墙角，眼神炽热地看着自己，丝毫不为自己父亲的死感到悲伤。


    夜见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折服了，没想到他只想继承父亲的遗产，包括作为实验体的他。


    听说后来他被Boss派往美丽国公费留学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相遇。数值那么高的NPC，却无法攻略收为手下，这真是太让人悲伤了!


    “那位先生很担心您呢。”被无视也不尴尬，拉克酒自然地伸回手，从抽屉里取出一支药剂，玻璃管里的液体猩红刺眼，“您的特效药，已经有一个月没服用了吧？”


    夜见的后背顿时绷紧了，心虚地撤回视线。


    他的身体确实有过实验后遗症，但自从获得富江体质后早就痊愈了。现在却要为了隐瞒这个秘密，继续假装需要药物治疗。


    要不是为了让Boss放心，他连每年的体检都不想做。


    “唉~”，拉克酒叹了口气，像对着生病闹脾气的孩子，用那种甜腻腻的语气温柔劝道，“就是因为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Boss才让我来监督您的，您也不想再回实验室吧？”


    夜见吓得一激灵，富江体质的事绝对不能被组织发现，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永无止境的人体实验，那这个游戏还有什么玩的意义了呢？


    他环抱着肩膀，故意冷笑：“我在执行卧底任务，没空回实验室。”


    “不用回去哦～校医室地下就有简易实验室。”拉克酒晃了晃手中的药剂，红色液体折射出血色的斑点，在他脸上慢慢游走，“还有，这是为您最新研制的特效药，那位先生特意交代，让我亲眼看着您完成注射。”


    不等少年回答，棕发青年利落地挪开电脑桌旁的龟背竹，按下一个开关，只听“咔嚓”一声，校医室的地板裂开一道暗门，黑漆漆的洞口仿佛嗜人的凶兽。


    “请吧，杰涅瓦大人~”


    拉克酒笑眯眯地伸手邀请。夜见骑虎难下，只好默默紧绷着脊背下了楼梯。地下室内各种实验器材一应俱全，泛着金属的冷光，默默注视着强作镇定的少年。


    拉克酒恭敬地让夜见坐在一张椅子上，半蹲着用棉签为他的胳膊消毒，尖锐的针头闪着寒光。


    [夜见鸠：统啊，有人要谋害朕！]


    [系统：别吵！我在开香槟。总算有人要治你这个祸害了！]


    [夜见鸠：呜呜呜，你不爱我了！]


    [系统：从未喜欢，何谈爱意！]


    针尖抵上手臂时，夜见恍惚闻到了腐烂的鱼腥味，幽魂般缠绕在他的鼻间。


    “杰涅瓦大人，放松点儿，这只是比您之前的药稍微强烈一点儿的修复剂罢了。”


    察觉到夜见紧绷的身体，青年不禁发出轻笑。


    “啰嗦，我知道了，快注射吧！”


    他犹豫地瞥了眼拉克酒白大褂衣袖下若隐若现的乌鸦袖扣，那是组织首领的信物，代表他可以信任。


    夜见放松下来，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的刹那，猛地攥紧了扶手。他感觉身体像有两条毒蛇在互相撕咬——一条代表着富江体质疯狂的再生能力，一条代表着药物强制的修复能力。


    “砰！”


    一阵强烈的痉挛，夜见猛地从椅子上摔倒，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跟他想象的药剂不一样啊！


    黑发湿漉漉地粘在他脆弱的脖颈，少年弓着腰忍不住吐出痛苦的呻吟，左眼下的泪痣像枚陈旧发黑的血斑，烙在他瓷白的脸上。


    拉克酒关切地蹲下身，棕发垂落在夜见眼前：“很难受吗？杰涅瓦大人。”


    少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没空回应他。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地下室黑色地砖上，洇出一朵朵小小的水花，蓝色的制服被冷汗浸透，勾勒出少年形状优美的肩胛骨，如同折翼的蝴蝶。


    拉克酒轻轻抚过少年颤抖的眼睑，打开录像机，露出痴迷的眼神：“您努力忍耐痛苦的样子，真美啊……”


    夜见猛地拍开他的手，用胳膊遮住自己疼得通红的眼睛，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喘息。


    [夜见鸠：失策了，痛觉调得太高了！]


    游戏里最低档的痛觉是百分之十，夜见一般开到百分之五十，既不会被□□折磨，也不会耽误他体验剧情，这次却被这个新药折磨得汗流浃背。


    富江细胞疯狂侵占着陌生的药物，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跟自己抢在少年身体里的正宫地位，在夜见的身体里到处巡猎，暴怒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刺激得夜见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


    “难道这药不适合杰涅瓦大人的体质？果然还是应该去实验室里重新……”拉克酒一边痴迷地观察少年的反应一边自言自语，不时拿着表格记录。


    夜见模糊地看见拉克酒写写画画，录像机的镜头反光照得他睫毛微颤，抖着嘴唇好不容易才调小痛觉开关。


    “咳……我没事。”


    夜见强行按下还在颤抖的双手，支起手臂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回到椅子上，硬是装出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不愧是杰涅瓦大人，我就知道新药对您来说完全没问题!接下来，我们做个全身检查。”


    拉克酒扔开表格，惊喜地拍手。


    夜见冷漠地点头，偷偷咽下喉间的鲜血。他敢拿琴酒的节操发誓，新药绝对是这家伙研发的，甚至夹带私货加了不少违禁成分。


    可是他不能拒绝，一旦他提出新药有问题，一定会被拉回实验室重新研制，到时候，富江体质暴露无遗。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夜见被迫配合拉克酒做了全套身体检查。他像个人偶一样被摆弄来摆弄去，困得都要打哈欠了。只是当娃娃脸校医拿出抽血器材时，他猛地按住对方的手腕。


    “去组织实验室找，上个月的我的血，还没有用完吧？”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拉克酒遗憾地叹了口气，终于没有再坚持。


    之后棕发青年拿着那些资料各种分析，兴奋地公布结果，仿佛在看着什么奇迹：“恭喜您，新药和您的身体匹配程度达到惊人的百分之九十，您身体的修复程度已达人体极限！”


    [夜见鸠：当然已达人体极限，因为我都不是人了！]


    当夜见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校医室时，他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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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别忘了，以后每个月都要来注射一次哦～”拉克酒靠在校医室门口挥着手送别，笑容在月光下弯着诡异的弧度，像银质的假面。


    夜见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脚步虚浮地往宿舍走去。


    夜风吹起他汗湿的制服，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腰窝。他的制服皱巴巴的，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气味，如果被人看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怎么了呢。


    [系统：你为什么不直接干掉他？]


    [夜见鸠：……他是Boss信任的人。]


    [系统：你还真当上那家伙的狗了？]


    “滚。”他揉了揉还在抽痛的太阳穴，“反正关了痛觉，只要糊弄完这半年，等我消除了富江体质，他还不是任我宰杀？”


    回去的路上，微风吹拂，有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沾了少年满肩。夜见闻着淡淡的樱花香气，心里莫名安定了很多。


    他打着哈欠打开宿舍门，一头栽进柔软的被窝。月光偷窥少年，悄悄为他披上银纱，左眼下的泪痣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宛如一颗小小的星子。


    第二天一早，周末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向人间，晒得警校门口的“警视厅警察学校”石碑暖烘烘的。


    夜见打着哈欠走出校门时，五人已经在门牌石旁边等他好久了。


    萩原研二第一个发现他，兴奋地挥手大喊：“小夜见！这边！”


    “你昨晚干嘛去了？”松田阵平推了推墨镜，盯着夜见眼下明显的青黑，“你这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


    夜见揉了揉眼睛，昨晚被拉克酒折腾的记忆让他胃部一阵翻腾，肌肉下意识地紧绷。


    “昨晚加练过头了。”他随口敷衍，故意岔开话题：“不是说去吃烤肉吗？我快饿死了。”


    降谷零兴奋地展示手中的优惠券：“走吧，班长订了附近评价最好的烤肉店，正好我有优惠，就等你了！”


    六个人吵吵嚷嚷地走在街上，讨论着班里最近的新鲜事。夜见被夹在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萩原趁其他人不注意，默默落后几步，凑在他耳边小声问：“真的只是加练？你的脸色很差哦，小夜见。”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夜见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当然了，我下次不会练这么晚了。”


    他故意耷拉着嘴角，露出后悔莫及的表情。


    诸伏景光扭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烤肉店里肉香四溢，人声鼎沸，滋滋的烤肉声和谈笑声混在一起，服务员优雅地穿梭其中，为顾客提供周到的服务。


    作为口碑老店，这家店的门口一大清早就队如长蛇，警校组十分庆幸他们提前预约了座位。等人都落了座，伊达航豪迈地点了六人份的和牛。


    夜见看着菜单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觉得这才是他尊贵的舌头应该品尝的美味，兴致勃勃地把味觉打开。


    “小夜见要喝什么？”萩原把菜单推过来，“果汁？啤酒？”


    “啤酒。”夜见斩钉截铁。


    五个人同时抬头看他，松田一把将墨镜拉到鼻尖：“你成年了吗？”


    他们都知道这位特招生年龄很小，具体多大却并不清楚。


    “当然！”夜见理直气壮地掏出伪造的身份证，“看，二十岁！”


    就在降谷零接过证件仔细检查时，隔壁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位穿着精致的女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打翻的餐具碎了一地。


    “啊！！！”


    刺耳的尖叫声响起，餐厅瞬间乱作一团。


    “让开！我们是附近的警校生！”伊达航第一个冲过去，看了看那名女士的颈动脉，对降谷零等人摇了摇头。


    夜见遗憾地放下筷子，看着五人组熟练地疏散人群、保护现场，他知道，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