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酸酸甜甜
作品:《江河之下》 家里的门锁换了新,江随意再也不用从叮叮当当一堆挂件里面寻找她的钥匙。
自从上了高中后,双休日离他们遥遥无期。周六中午放学,周日下午还要在五点前赶回学校准备周测,而现在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可一闭上眼,脑海里就都是方才站在荣誉墙前的顾橖河,对方的身影怎么都挥之不去。
顾橖河转来南江的消息像一颗石子砸进池塘。
江随意想起课间跑操时,总有人会对着队伍末尾那道清瘦的身影窃窃私语,而她的目光也总是忍不住往斜后方瞥。
小道消息众多,谁也分不清真假。可顾橖河从没有出来解释过,转来的这几天似乎也很少与其他人有过交流。他像一株被移植到陌生土壤的植物,安静地扎根,却拒绝与任何水土交融。
原本一天可以发八百条朋友圈的人,可如今却成了南江中学最沉默的影子。
江随意想知道为什么。
屏幕上是江随和的对话框,光标在输入栏里一闪一闪,却始终没跳出一个字。她删掉第三遍打好的“哥,顾橖河转来我们学校了你知道吗?”,最终把手机反扣在床上。
窗外传来楼下小孩追逐打闹的嬉笑声,她起身推开窗,热浪扑面而来。九月下旬的天依旧很热,楼下的树被晒得焉了吧唧,叶片蜷成焦黄的卷儿。
这夏天总是和她过不去。
江随意在学校的官网上翻出那次竞赛后大家一起拍的合照。他看向镜头,手里抓着“橖王必胜”的应援旗,笑得嚣张又明亮。
江随和告诉她,那旗子是同学硬塞进顾橖河手里的,她当时还笑了许久。
她总觉得顾橖河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窗外的风吹进来,书桌上的日记本翻动页面,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有些人像被摔碎的漂亮瓷器,你明明记得他完好时的模样,却连拼接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顾橖河刚转来那天,在说完那句好久不见后,她写下来的。如今看见了又觉得矫情,团成纸球扔进垃圾桶。
毕竟她连自己的事情都是一团乱。
叶桐不在家,江随意自己简单做了碗蛋炒饭就去睡了。等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摸着床头边的手机,在黑暗处亮起一点光。上面有几条消息,却唯独没有程瑶的。
程瑶是江随意转到南江后交的第一个朋友,那时候的她对于同学朋友没有抱多大期待。
前期叶桐的公司刚刚起步,总是要亲自去很多地方出差跑业务,如果预估的时间很久,她就会把江随意带在身边。上小学那几年,她总是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个地方借读,刚交到的朋友又马上要分离。
直到五年级时渐渐稳定下来,她以为同学录上的好朋友会一直有联系,可还没等到约定的十年后,她又离开了这里。
其实在哥哥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婚后的父母争吵过很多次,而每一次的问题都是围绕着江随意。
以至于有时候江随意都在想自己当初非要跟着妈妈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转来南江后,程瑶总会是第一个发现她情绪不对劲的人。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江随意始终没有把消息发出去,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程瑶。
肚子在此刻咕噜噜叫了起来,江随意烦闷地一翻身将头埋在枕头里。
周六的商场里来来往往都是人,一旁飘来的爆米花甜香与负一层生鲜超市的冰鲜气息在自动扶梯口悄然交融。
江随意吃完海南椰子鸡出来后立即奔向隔壁最近的一家水果捞,“油腻腻的,连汤都喝不了几口。”她说着,心中暗暗将那家店彻底拉进了黑名单。
玻璃柜台里码着切好的水果,冰镇椰汁在暖光灯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江随意舀起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瞬间冲淡了舌尖上的油腻。
手机突然在帆布袋里震动起来,江随星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阿姐——”
弟弟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冲出来,江随意嚼着水果含糊应声:“咋的啦?”
“我做了好久的潜望镜被我们班最讨厌的人弄坏了,他还不道歉呜呜呜呜呜......”江随星哭得一抽一抽的,“所以我......我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什么?”
“我可不可以周一去学校揍他?”
江随意噗嗤笑出声来,将吃完的一次性碗扔进垃圾桶:“我还以为你当时就揍人家了。”
“没有,我光顾着伤心了,回家后越想越气。”
即便没瞧见,她也能想象到弟弟现在气鼓鼓的模样。
“好啦,你让爸爸找他家长说下就行,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能揍得了谁。别哭了,咱们再做一个就好了。”
另一头的江随星还在向姐姐告状这个同学近期以来在学校的各种恶行。
江随意刚接说话,突然瞥见楼下转角处坐着一个棕熊玩偶——程瑶穿着卡通人偶服,头套搁在脚边,被汗水浸湿的刘海黏在额头上。
休息了一会儿,她重新起身机械地递出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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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路人拒绝了一次又一次。
见没人回话,江随星又道:“阿姐,你怎么不说话呀?是在外面吗,怎么这么吵?”
“星星,我现在有点事,回去我再给你打电话。”
江随意猛地攥紧发烫的手机,想起放学时程瑶红着眼眶说的那句:“我不是你,没有那么多选择。”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了半分钟,输入框里的文字从“我们聊一聊”变成“明天一起去学校吗”,直到连标点符号都一点点消失。最后只是转身跑到奶茶店买了杯冰镇柠檬水,拜托店员送到程瑶手里。
被拒绝了几次后,店员干脆就将东西直接塞进了她手里,匆匆忙忙留下一句:“有个女孩子买给你的。”
程瑶不知所措地握着那杯沁出水珠的柠檬水,水珠顺着杯壁滚进她虎口。
不知道是玩偶服太过沉重,还是因这突如其来的柠檬水,程瑶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玻璃幕墙倒映出江随意仓皇逃离的背影,程瑶抬头望着商场顶上璀璨的吊灯,突然蹲在地上捂住脸。
江随意总是嫌弃柠檬水太酸,可却从来没有拒绝过程瑶递来的。暴雨下的屋檐根本遮不住风雨,但唯有江随意会挡在她身前据理力争。
“小姑娘,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保洁阿姨的放下手里的拖把,轻轻拍了拍程瑶颤抖的肩膀。
程瑶胡乱抹了把脸站起来,玩偶服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没事,就是有点高兴。”
这话没头没尾的,听得阿姨有些不放心。见她穿着一身玩偶服,满头大汗的:“是累着了吧?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出来受这个罪,赶紧脱掉去厕所里擦擦汗,歇一歇别给闷坏了。”
“谢谢阿姨。”
吸管被咬得瘪下去,雨停后檐下滴落的水珠,此刻全从她眼眶里涌出来。
江随意慌乱地从商场里跑出来,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白日里太阳总是炙烤大地,江面还蒸腾出咸腥的水汽。可太阳西沉后,江河陡然换了脾性。
湿冷的雾气贴着皮肤游走,风从上游卷着碎冰碴似的寒意,让江随意不自觉缩起脖子,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三艘红色的游览船拖着光带缓缓移动,舷窗透出的暖黄灯影碎在墨色江波里。江岸步行道变得热闹起来,夜跑者戴着荧光手环从旁经过,几个老人背手踱步闲聊。
江随意盯着突然震动的手机,朋友圈里躺着程瑶两分钟前发的动态,照片里那杯柠檬水摆在便利店的休息台前,配文是三个字:
“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