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寒也看着穆见骨的背影，听到这样的回答，眼眸微微一深。


    他可不认为，这老头是忽然心情好起来的。


    说不定……别有目的。


    还是要再打听打听。


    正想着，忽然听到那老头懒洋洋地开口道：


    “不然，就是你小两口死在我面前，老头我也不会动一下眼皮子。”


    楚砚寒猛地撇开了视线。


    洛清泠嚷道：“前辈！都说了不是了！”


    穆见骨只是笑，笑够了才道：“至于这个报酬，老儿我自有讨要的时候。”


    回到平阳王府，穆见骨也只是看了一眼王府门头，就走了进去。


    青云已经按照吩咐，将院子里的太医都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休息了，床边，只有楚砚寒独自守着穆见骨看诊。


    洛清泠在院子里等着，不一会儿，就看见老头擦着手出来了。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对两人道：“你爹是中毒不假，此毒虽怪，但也不是无药可解。”


    “还请前辈赐教。”


    “唔，水晶果知道么？”穆见骨将帕子丢开，在桌上坐下，倒了杯茶水慢慢品：“你将这玩意儿找来，你爹的毒，我就能解。”


    水晶果？


    洛清泠几乎没听过这玩意儿，可看见楚砚寒平静的模样，便知道他应该有消息，便和穆见骨道了谢，又安排了院子，将人送去后，才找到楚砚寒问。


    小厮说楚砚寒去了书房，洛清泠便也找去，不成想正好看见他换衣，羞得脸一红，骂道：“怎么不关门！”


    楚砚寒也没想到会撞上洛清泠，一个闪身，进了屏风之后：“冒犯嫂子了。”


    洛清泠拍了拍脸，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尽量不要去想那日的情况，忽然想到自己刚才恍惚一眼看见的，连忙问道：“你穿朝服做什么？”


    “水晶果是朝贡之物，如今只有宫里才有，我要进宫去求陛下。”


    楚砚寒换了衣服出来，玄色朝服更衬得少年身姿修长，如磋如琢。


    怎么会这么巧！


    洛清泠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嗓音发干：“陛下，不一定会轻易给……”


    楚砚寒自然知道，他沉默半晌，道：“只能一试了。”


    “我去！”


    洛清泠忽然打断道：“让我去，只要我能顺了陛下的心意，陛下一高兴，想来，这水晶果就赐下来了。”


    “你顺他什么心意？”楚砚寒眉头拧出一个褶，几乎咬牙切齿：“下堂平阳王府么？”


    洛清泠没有回答，只是道：“如今，只有这个法子了。”


    她不能让楚天旭出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不察身后一道劲风，接着，脖颈一痛，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皇宫。


    御书房。


    楚砚寒已经站了大半个时辰，皇帝就在他前方不远的案桌上批折子。


    淡定，悠闲，是不是呷口茶。


    皇帝百忙之中抬起头，看见楚砚寒，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楚世子还在啊，朕这几日真是忙得很，一不小心就把你忘了，你看这闹的，云福，还不给楚世子赐座？”


    云福公公立刻笑着赔罪。


    “哦对了，你来找朕是做什么来了？”皇帝又笑着问了一句。


    楚砚寒不卑不亢，道：“回陛下，微臣是来求药的。”


    “哦对对，你说过了，平阳王被人暗算了，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尚未查清。”


    皇帝沉吟：“这样啊，可要朕下令大理寺全权调查此事？敢暗算亲王，胆子倒是不小。”


    楚砚寒没有回答。


    他看懂了皇帝眼中的戏谑之意，也明白对方现在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不想赐药罢了。


    “陛下，还请您看在平阳王这么多年，征战沙场，平定战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救救臣父。”


    皇帝脸上的笑容缓缓收了回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楚世子，你这话，是在威胁朕？”


    他冷笑：“平阳王为朕做出了许多贡献，所以若是朕不肯满足你们平阳王府的要求，朕就成了那过河拆桥的白眼狼了，你是这意思不是？”


    楚砚寒跪下，背脊挺直，否认道：“微臣担心父王病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陛下息怒！”


    皇帝手中摩挲着扳指，哼笑一声：“朕看你这态度，可没有赔罪的意思。”


    楚砚寒道：“请陛下赐药。”


    “楚砚寒！你好大的胆子！”


    桌案被拍得砰的一声响，皇帝黑着脸道：“朕当朕治不了你了？”


    “来人！楚砚寒藐视皇权，冒犯皇威，给朕拉下去，关进大牢！”


    侍卫冲进来，楚砚寒长吐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愤懑尽数压下，尽量平静地对皇帝行了一礼，道：“微臣领旨受罚。”


    世子一进宫就是一日夜，到第二天都还没出来，王府已经乱成了一团。


    穆见骨早上又去诊了一趟脉，出来后说：“王爷毒入骨髓，若是不能在两日内用药，只怕是再也无法苏醒了。”


    消息传到洛清泠耳朵里时，她才刚刚苏醒。


    青云给她后颈上药，心疼得很：“虽然知道世子是为了小姐好，可这下手也太重了！”


    “青云，你去前厅问问情况。”


    洛清泠摸了摸自己后颈，叹了口气。


    她对楚砚寒，是不是太不设防了？所以才会让他这么轻易偷袭成功。


    青云点点头出去，接着就回来告知了洛清泠楚砚寒一夜未回，王爷必须尽快用药的事情。


    “小姐，怎么办啊？”青云担心地看着洛清泠。


    洛清泠坐着没动。


    楚砚寒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不论求没求到药，必然会让人回来通传一声，省的大家担心。


    但现在去了一夜都没消息……多半是被扣在宫里了。


    若只是被单纯扣住，也还好，怕的就是皇帝小题大做，趁机整治楚砚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洛清泠的背脊稍稍一松。


    她把脸埋在青云怀里，很轻地叹了口气。


    “我不能让平阳王府出事。”


    青云抓着她的肩上衣服的手一紧，不等说什么，就肩小姐已经离开了她怀里，站了起来。


    “青云，去把衣服拿来，我要进宫。”